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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31F  2023-05-12 12:37
(霜花小铃铃,飐叶响瑟瑟)
第十九章   行星

午孟鹤叮叮当当地敲着楼梯扶手,闭着眼睛感受着空灵的声音,被气流吹散的刘海下面是一张可爱的笑脸,当听到脚步声,她把头探进家门。

孟企匆匆走来,往她的背包侧边插入那管横笛,“口罩口罩”他提醒道,然后从铁门背后的口袋里取出一只新口罩,套在午孟鹤的双耳上。

“爸,谢谢你,我走啦!”

她咚咚哐哐地跑下楼,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不停点地,她摇晃着胳膊肘跑出楼栋门。

天已全亮,淡黄色的太阳隐在带状的云层后面,启明星仍明亮着,挂于楼房后的遥远天空。

一只脚轻踏进三月,午孟鹤迎过料峭的冷风,踩过杏花的散落的地面,摘下了毛线帽,褪下了围巾,拢起了马尾。树发新绿,路旁小公园的海棠树已长出被绿色萼片包住的花骨朵。

红绿灯下,柳宸正在等待,午孟鹤平复了一下气息,红着脸靠了过去,两人并肩走过人行横道,然后牵起了手,轻甩着步子前进。

走到离学校还有一个街区时,午孟鹤看了看男孩,眼里含着笑。对视中,两人放开对方的手。继续并排走了没多久,李莉突然从身后出现,叫了一声吓唬小鹤。

“哟,大清早这么腻歪啊。”

午孟鹤只是羞着脸傻笑。

“就你管得最宽,”柳宸嘻嘻笑着,“小鹤,我去体育楼放东西。”

小鹤“嗯”了一声,看着他慢跑着离开。

“你老待在校门口干啥呢?”午孟鹤回转头问向李莉。

“哎哟,我就是得了不想进学校的病。”

两人笑着穿过校门。



**********
“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闻水声,如鸣珮环,心乐之。伐竹取道,下见小潭,水尤清冽。全石以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为坻,为屿,为嵁,为岩。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

午孟鹤一手夹在课本中,一手把书合上,背诵着课文。

冯老师从一旁经过,驻足听了听,然后满意地继续往前走。她又走到一位男生面前,伸出一根笔把男生的书合上,让他背出来。

午孟鹤心无旁骛,全然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事,在翻书合书间度过了吵吵嚷嚷的早习。

出完操回来是英语课,午孟鹤仰着脑袋看课件,一边用铅笔在生词表上写写改改。偶尔她往右边方向一瞟,看看柳宸在做什么,偶尔的偶尔,他们俩视线碰到一起,然后心跳加速地继续看回黑板。

每隔四个月,班上座位抽列交换,上学期学期末他们从同桌状态被分开,目前隔了两个座位的距离。

“张茗,来讲一下这里为什么不用‘should’。”

“因为……should……我不会,老师。”张茗站起来,痴痴地看着黑板。

英语老师朝下挥挥手让她回座。

历史课,午孟鹤懒懒散散地在课本上划线,心思不一会儿就不在“土地改革”和“三大改造”上了,划的线慢慢变成了即兴的一笔画。

数学课,午孟鹤一边听着课,一边翻着手边的竞赛试题。



午餐时间,李莉坐午孟鹤旁边,柳宸坐午孟鹤对面,张茗坐李莉对面。

“你可真行啊,那个‘小熊猫’挺贵的呢。”张茗说着,指的是游戏里的角色外观皮肤。

“也送送我俩嘛。”李莉带着戏弄的神情说。

柳宸尴尬地看看对面的午孟鹤,而午孟鹤只是笑着,假装看向四周。

“开玩笑的啦,”李莉说,“而且我已经让我爸给我买了。”

“好啊,敢情就我没有。”张茗咬牙切齿地说。

午孟鹤忍俊不禁,往嘴里送了口牛奶。


午休时,午孟鹤去收尚没上交的数学作业,个别吊儿郎当的小哥不是说“没带”,就是说“没写”,听得午孟鹤火冒三丈,气鼓鼓地回座位上狠捏橡皮擦。

下午第一节课是音乐课,在简单的音乐鉴赏后,女老师让学生们练了练笛子。不一时,老师抽了午孟鹤起来演奏,小鹤吹着李叔同的《送别》,吹得断断续续、气音明显,最后一个“哆”音还跑调成了“高音哆”,仿佛送别送到了天上,形成了一个滑稽的旋律。

紧接着是哄堂大笑,小鹤捂着发烫的耳朵站着,脸白一块儿红一块儿的。柳宸大声咳嗽了几下,说:“差不多得了”,班上这才安静下来。

下课后,小鹤把头埋在张茗肚子前,只把她当个地缝钻,完事了坐起来嘿嘿嘿地笑。

小姐妹们趁上课前去了趟厕所,午孟鹤给孟企发了条短信。

“爸,今天我出丑出大了,晚上做点好吃的安慰我。”



接着到来的是物理课,马老师夹着教材,站在讲坛一侧静静地思考些什么,然后去打开了旁边的窗户,一阵惬意的清风吹了进来。值日生忙跑上去擦了黑板,此时铃声也一并响起。

教室安静下来。

“今天咱们上‘摩檫力’这一课哈……”马老师按了按教材的书脊,点开教室顶上的投影机。

……

“任何事物之间都有摩擦力,不计摩擦的情况都是我们物理提到的‘理想状态’,懂吗,今天我们就要来讲这种非理想状态。”

“有谁还记得,之前上过的‘惯性’一课里,惯性是什么?刘晓城。”

“物体有维持自身运动状态的趋势。”男学生站起来回答。

“好,那二力平衡呢?谁来讲讲?”马老师继续提问,底下升起一只只手。

“李莉。”

“物体在不受力、或受到平衡力时,会保持静止或匀速运动;如果收到非平衡力时,运动状态就会改变。”面容姣好的高个女孩在午孟鹤的左后方站起。

“很好,今天我们就来讲讲自然界中,一个很普遍的力,摩擦力。”

“但凡两个物体接触,它们之间有了相互运动,或者有运动趋势,那就会产生摩擦,为什么呢,就是为了阻碍它们运动,相互分离。”

“接着我再问问,我们前几堂课总拿地球在宇宙中的运动来举例,那么大家觉得宇宙中,无数星球所在浩瀚空间里,有没有摩擦力呢?”马老师把一只手鼓成一个球状,托举在空中,他盯着众多学生看。

学生中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马老师一笑,说:“记住啊,宇宙并不是完全真空的,而且也是有摩擦力的,也就是说,星星转着转着总会停下,被质量更大的星球吸过去……”

午孟鹤看着 PPT 入神,听得想入非非,连记笔记的手都停下了。

“那么我们再来说……”



**********
体育课,午孟鹤与李莉两人正在做背桥热身,为之后的自由活动做准备。

张茗朝空中高高抛出一颗排球,女孩们眼看着它越来越小,然后似乎停住了,紧接着逐渐变大,女孩们一个个都跃动着身子准备去拍。

李莉看了眼天上,默默地躲远了,此时球下来了,张茗猛冲过去挥手一敲,球笔直地砸向午孟鹤,午孟鹤用标准的排球托球动作一迎,球受力改了方向,越过午孟鹤继续朝身后滚去,越滚越远。

“我去捡,你们先用别的球。”午孟鹤说着,朝球滚走的方向走去。

“这个死张茗,好大力哦。”她一边走一边揉着手腕。

她跟着球一路来到体育楼,在墙根处捡到了它。午孟鹤起身时,正好看到柳宸器械准备室里出来,两人相视愣了几秒,然后柳宸招手让她过去。

午孟鹤一路小碎步凑了过去,跟着进去,见里面堆满了各种球类、运动会上用的软垫、撑杆、划线器、喇叭,还有自己曾用过的号码布和接力棒。

“我要走咯,拿球回去。”午孟鹤看着少年,举了举手里的球,浅浅笑了笑。

“陪我待一会儿?”柳宸说。

“不啦,等我呢。”小鹤说着就朝外走。

柳宸伸手拽住她的手腕,令小鹤生生吃疼了一下。女孩赶紧停下脚步,弯曲手臂,一来,她便借着力靠向了柳宸。

午孟鹤抬眼看着他,而他也望着她的眼睛。

柳宸正欲凑近,亲上她的双唇。

外面传来“哐当”的物品掉落声,然后是响起一个女孩高叫着“老师”的声音。

柳宸突然面色一青,午孟鹤只是呆然。

她怔怔地看着他夺路跑出去,而她则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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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32F  2023-05-12 22:53
(霜花小铃铃,飐叶响瑟瑟)
第二十章   解语花


海棠不知不觉已旋出花苞,两三点,似胭脂攒上芽稍,四五只,从小枝上垂出灯笼,六七团,与绿叶相映成姿。

自那天后,午孟鹤已无心欣赏。

她变得更加早起,避开了常走的那条路,在家里也沉默了许多。

张茗、李莉、孟企都看在眼里。



3 月 30 日早上,孟企轻轻推开书房门,见午孟鹤身体蜷缩在被子底下,面朝着墙睡着,他坐在床沿等着她醒来。

等了足有半小时,小鹤慢慢翻过身,眼睛挣扎着撑开后,被眼前的人影吓了个激灵。

“……爸你真讨厌!”然后用被子一蒙头,转回墙那边。

“抱歉啦小鹤,小鹤……!我只是来叫你吃饭。”

“今天……周六……。”被窝里传来不情愿的声音。

“是啊,你午小姨昨天给我两张画展的票,我想早点吃完饭去看嘛。”孟企话中带点委屈。

午孟鹤“噔”地从被子里钻出头,皱着张脸说:“你和谁去啊?”

“和你啊!”孟企突然伸手去挠小鹤的肋下,引得她一阵挥手乱拍。

早饭吃了鸡蛋肉堡、刚出锅的煎薄松饼,两人紧忙收拾了衣装,冲去“爱齿口腔”,开着车去了临市。

画展于 9 点开门,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是 10 点半了。一到会馆,门口的大幅的设计海报就钩住了午孟鹤的脚,这场画展展出的是两人都不认识的印象派画家的作品,她扑闪着眼睛左右扫视,不知欣赏到了什么。

检完票进入场馆,两人从一旁的解说看板上得知,这里展出了该画家的 100 多幅画作。孟企和午孟鹤互相看看对方,往画廊内走去。

这些画的笔触都很模糊,画家不拘于描绘物体的形状、位置、空间感,爱用充满张力的颜色来表现环境、景物、角色。两人逛着、浏览着、驻足停留着。在浴女的画前,午孟鹤嘻嘻笑;在三位打扑克牌的人的画前,孟企摸着下巴凝神;在河岸的风景画前,两人享受着令人心旷神怡的蓝色天空;在沉默女性的肖像画前,午孟鹤也沉默不语;在一盘苹果和牛奶壶的静物画前,孟企摸摸肚子,感觉有点饿了……

出了画展,孟企见午孟鹤眼睛里有了点神彩,提议让午孟鹤找茗和莉去逛逛吃吃,自己则回去看店。

“好啦,你快回去吧。”午孟鹤柔声说。


午后,午孟鹤被两人拉着去看了部热闹的 3D 动画电影,接着又一起去了附近的海洋馆。回到家已经是 5 点半左右。

“爸,我好饿哦。”午孟鹤在沙发上放下不大的鲨鱼毛绒玩偶,坐在厨房餐桌旁。

孟企出来对她邪邪一笑,又钻回厨房,一手一个碟子,来去端了好几趟,一眼看去,菌菇番茄汤、焗鲈鱼、椒盐排骨、炖茄子、炸虾球、炸薯饼,香味直钻鼻子里。

午孟鹤满脸疑惑地夹菜干饭,不时还抬头看孟企。

“看啥,怕一会儿有人和你抢吗?”孟企说。

“做这么多,会不会浪费啊。”

“你不用管那么多,快吃吧。”

小鹤把头埋在碗里,动着筷子,又吧嗒地掉起了眼泪。

然后默哭变成了啜泣,却为了忍着不发出声,女孩使劲往嘴里塞满饭菜。

孟企怜惜地看着她,故意端起汤碗,把汤喝的啧啧响,好让她放开声些……



晚上,孟企关掉客厅灯,铺好床铺打算睡觉,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女孩抱着枕头站在那里,有点惴惴不安。

孟企调亮床头灯,见她摘了眼镜,散着头发,穿着自己给她买的粉红色白斑点长睡裙,踩着绒毛拖鞋。

“那里冷哦,怎么不进来?”孟企说。

闻声,她快步走了过来,坐在孟企身旁。

“爸,你喜欢我戴眼镜,还是喜欢我不戴眼镜?”

“当然是……”孟企一边说着一边把枕头丢到靠窗那边。

“柳宸说他喜欢原来不戴眼镜的我,哼!我现在这样他不满意咯?”

孟企心想好险,差点踩雷了。冯老师你说的没错啊,小女孩的想法的确、确实、实在难懂。

“不管哪样都是小鹤,以前和现在,都是同一个小鹤。”

午孟鹤嘬着自己的下嘴唇,说:“爸,我想和柳宸分手了,我该怎么和他说,我已经躲着他好几天了。”

孟企想了很久,才回答。

“顺其自然吧。”

晚上,孟企怀抱着午孟鹤进入梦乡。



**********
孟企醒时,发现小鹤与自己侧躺着,面对面搂着对方,羽绒被盖住了她的一半脸,靠在自己心脏附近。孟企右手垫在她的脖子下(已没什么知觉),左手盖在她的肩胛骨上,两人身体以一样的姿势微蜷着,四个膝盖互相交叠。

孟企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搂着,如他十几年来一直不变的做法。

她 0 岁时,只有他一根小臂那么大,他怕捏碎她。

她 4 岁时,四股开始拉长,身体变得纤细,他怕折断她。

她 9 岁时,身体开始变重,象征女孩子的那些部位开始变软,他怕弄疼她。

她 13 岁,现在她的头已顶到了自己嘴唇,小脚已踩到了他的脚背,她匀称、标致,她成熟、坚强,他只是怕弄醒她。

小鹤微红的眼睑下,眼珠子转了转,睫毛微动,但还没有醒来。

不一会儿她的身体在孟企怀里扭了几下,醒了,仔仔细细地看着孟企的脸瞧。

“做梦了?”孟企问。

“做梦了。”小鹤答。

孟企将她搂紧了些,女孩也以接纳的姿态搂住孟企的背。

“色色的梦。”她说,一如既往,有些不太好意思。

“你等我一下。”孟企说着爬下床。

午孟鹤支起身子看他,见他跑去书房方向,然后又回来,手里拿着透明小盒子,是“雪人”玩具。

“啊,爸你要干嘛。”

“躺着。”孟企说完,又钻回被子里。

他将小鹤的一只腿抬起架在自己腰上,小鹤的上身跌回床上,两腿就这样被弯成一个直角,从下方就可以完整看到整个私部,触手可得。

“有洗?”孟企从盒子里拿出电动玩具,问着。

“洗过。”

“前几天你好像天天晚上去洗手间洗东西?”孟企把“雪人”打开,贴上她的阴阜。

“才没有!”午孟鹤认真地生气。

孟企笑笑,同时发现由于腿张开的角度并不大,小鹤的性器又是闭合的那种,隔着两片蚌肉震动几乎没有快感可言。

于是孟企拍拍她的腰,扳动她的左腿,让她呈俯卧状态。

“爸,用你的手就可以啦。”女孩有点害羞地说。

孟企从下之上一把拂过她紧俏的雪臀,带动下,午孟鹤微微把屁股撅起,娇小的菊穴与下方粉色的裂缝暴露无余,私部尽头已潮湿一片。她的小菊和小妹妹挨得可真近,孟企感叹。

他拿着玩具熟练地往裂缝中间一抵,震动直直地传向阴蒂敏感带。小鹤顿时“啊”、“啊”地叫了起来。

孟企伸出大拇指,抵在穴口,顺着蜜液搅动花心,午孟鹤膝盖撑着床,身体不自然地扭了起来。他继而将“雪人”的大头弯向下方,贴上自己的大拇指,带动拇指进行震动。

这么一来,小豆和小洞洞受到了双重震动攻击,午孟鹤口中断续发着“呜咿”的声音,脖子猛地一弯,高潮了一回。

午孟鹤逃也似地把屁股摆向床的另一边,尽可能快地调整为仰姿,粉色睡裙下,胸前小红豆已高高挺起。

孟企忙跟过去,拿着玩具的手像自动导航一样又攀附上湿滑的小穴,顺着裂缝上下不停摩挲。他换了一只手,好把脸朝向小鹤,然后把脸枕在小鹤的胸口。

看着她迷离着双眼,小嘴扯得大大的,刘海散在两边,他看得入迷了,把脸凑近到小鹤面前。

小鹤用眼缝的微光瞧见了孟企,口中说着:“爸……爸。”

孟企看着她。

她看着孟企。

两人把嘴贴近,贴在一起,午孟鹤闭上了眼。

孟企轻吮她的上下嘴唇,打开她的牙齿,温柔地搅动着她的舌头,如蝴蝶吸露,久久不息。

唇分,孟启抬起头觑了她一眼,见她睁着双眼,满面红霞,两手紧握着放在下巴下面,像极了鲜红的花开在床笫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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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33F  2023-05-13 16:18
(霜花小铃铃,飐叶响瑟瑟)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不知道大伙想听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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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34F  2023-05-15 06:41
(霜花小铃铃,飐叶响瑟瑟)
好消息是塞尔达王国之泪出了,
坏消息也是塞尔达王国之泪出了,
挠头,虽然在玩,但是大纲也在打,还请放心,就是更新会变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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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35F  2023-05-20 08:02
(霜花小铃铃,飐叶响瑟瑟)
第二十一章   春

孟企从背后环着女孩的上半身,一手盖着她暖和、娇软的胸腔,一手贴在她细细的脖子上,并把头埋在少女发间细嗅。

午孟鹤略转头过来,神情微愠,对着孟企的小臂狠咬一记。不疼,但孟企尴尬地松开双手。

瞄一眼闹钟,周日早上 8 点,“早饭想吃什么?”孟企问,但没有回应。

孟企穿好衣服,独自来到餐厅,打开冰箱门,拿出冷冻培根片、四颗蛋、一颗西生菜,然后走进厨房。

他单手往滋滋响的平底锅里打入两颗鸡蛋,调小火。他望着锅里,右手握拳,突然猛地往自己额头上一锤,又附带地锤了好几下,然后把手撑在台面上,深深叹了口气。


**********
早餐后,午孟鹤坐在客厅电视正对面的沙发上,她依旧穿着那件粉色睡裙,胸口的两个凸起向下投下阴影,她正一踢一踢地颠着拖鞋。

孟企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几公分处坐下,数次想开口,都没能说出话。

小鹤没看他,只是用平常的语气说:“爸,你看着我玩好吗?”

“嗯,你上午不写作业吗?”孟企问。

“不想写,下午你不是要去店里嘛。”

“今天可能不去,小红和姚健忙得过来的话。”

“哦……”午孟鹤慢慢地应了声。

她打开电视和主机,点中待机界面中的第一款游戏。

“是因为续作要出了才打算玩吗?”孟企看着电视屏幕问。

“嗯。”

“小鹤……今天早上……”

“莉让我一定要试试,爸你说要补一补吗,这作?”午孟鹤飞快地说,盯着电视。

孟企望着她的侧脸,看她眼镜、额头、鼻尖、嘴唇反射着明亮的人造光线,“是该补补”,孟企回答。

孟企把头转回电视上,午孟鹤操纵的角色走在一片静谧的水塘边,绿色的青蛙一蹦一蹦经过,面前是一片颜色非常饱和的绿色草甸。

孟企看着角色跑了一会儿,又打眼瞧午孟鹤,看着她羽毛一样白的脸蛋,乌黑的发丝成缕垂下,碰到肩膀,朝内拐了个弯。

他伸手,从上往下一遍遍将其捋直,小鹤默不作声,也不回头。

“啊,死了。”午孟鹤说。

孟企呵呵笑着,看见电视屏幕上的黑色背景和红色字体。

“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吗?”孟企问。

“我说了爸你别笑我,”小鹤点了继续游玩,“我以前不敢玩这个的,特别是晚上……地上还会有骷髅钻出来。”

孟企点点头,说:“那你现在不怕了?”

“还是有点,有怪物爸事先提醒我一下。”

孟企突然开口:“哎,你看那个,是不是蛮奇怪的?”

午孟鹤也注意到游戏画面里,树林的某个角落处,一棵树桩上插着一朵黄色的花。她操纵角色跑过去,黄花噗得一声消失了,并从另外一棵树上钻了出来。

小鹤全神贯注地控制角色跑向花钻出的方向,跑着跳着,爬上爬下,又上演几次消失戏码后,最后钻出一朵白色的花来,小鹤终于成功地抓住了它。

伴随一声轻响,白花所在的地方凭空出现一个戴着树叶面具的小树人。

“呀,好可爱!”午孟鹤叫道,不一会儿又问孟企,“爸你玩过了?”

“没,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会变得更喜欢看别人玩。”

午孟鹤用拖长的鼻音应和着,画面中角色来到了树林里,一根树干横在地上,一旁生着火,火上架着一个铁锅。

“小鹤,你是不是该理发了?”孟企问。

“我想留长。”小鹤流光的眼眸瞟向身旁。

“可以啊。”

这时,游戏里的角色捧着几个苹果和蘑菇,丢入了锅中,食材翻腾了几下,变成了一道料理。午孟鹤又操控他拿起兽肉和水果,做出一道丰盛的肉菜。

“要是现实中做菜也这么容易就好了。”孟企不由地感叹。

“爸,我也想学,做菜。”午孟鹤第一次正脸转过来,对上孟企的眼睛。

“那我教你吧。”孟企一眼就沉溺在了她那明闪闪的双眸里,见她双眉下耷,轻吸嘴唇,下巴皱起,表情与午华一模一样。

电话铃声响起,孟企掏出手机,“是大姨家打来的”,说着起身走去厨房,临走回头看了午孟鹤一眼。

又连着接了姚健打来的电话,孟企这才回客厅,重新坐在小鹤身边,女孩转过头来,不安地上下看他。

“这周五我去一趟外公家,晚上就回来。”

午孟鹤仰头想了一下,说:“清明?”

“小鹤,拿到滑翔伞了吗?”

“就快啦。”

“加油。”话音未落,门口响起敲门声,间隔很长,很轻。

孟企和午孟鹤相视一眼,他走向大门,午孟鹤去取出便携游戏主机,忙跑进书房里。

门外站着严灿妈妈,打扮地略为正式,她手里捧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后天法院调解。”魏小姐说。

孟企把门拉开让她进来说。

“我就不进去了,孟哥,帮我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说着将文件袋递给他。

“这么多,我一时看不完,你先坐会儿,我给你倒点水。”

再三推脱后,魏小姐走进屋。

“魏姐姐!”小鹤从书房冒出颗头来,“灿宝呢?”

“在屋里学习呢。”少妇笑着回应。

孟企打开档案袋,把纸张铺满了茶几,午孟鹤扒在门框上远远地看了一会儿,回屋去了。

纸张递地有来有回,客厅里两人指指点点,偶尔交谈几句。

不一会儿午孟鹤轻轻地走了出来,拿着换洗衣服去洗手间准备洗澡,从魏小姐身旁走过。

孟企和少妇抬头看她,孟企正想问“怎么不玩了”,洗手间的门就被关上了,很快便传出水流声。

大约十分钟,魏小姐就离开了,孟企则去准备午饭。


**********
从洗手间出来时,午孟鹤穿着她喜欢的那件白底大碎花衬衫,底下套了条孟企的青绿色大裤衩,细细的雪白大腿从宽宽松松的裤桶口伸出。

午饭孟企用昨晚的剩的鱼汤炖了粉条,饭后,午孟鹤收拾书包准备出门。

“爸送你去。”孟企说。

穿戴整齐,两人携手走下楼梯,午孟鹤在衬衫外套了件驼色开襟外套,裤子换成了厚实的黑色校裤。

走上平时惯走的道路,途经绿意浓厚的小公园,低矮的灌木丛里,迎春花还未谢,大片大片的黄色涂抹其间。枝头上,白的粉的红的,开得烂漫。

“五一想去哪玩吗?”孟企看着身旁容貌清丽,比花更美的女孩。她已脱离他的手,在石板砖路上一跳一旋步。

“不去啦,休息日都得去听竞赛辅导,五一周老师讲课。而且……最近想待家里。”

两人穿过公园中心,看着两旁三五岁的小孩或推滑板车或骑自行车,还有更小的孩童在父母手中摇晃学步。

没几步就到了学校,孟企朝她说了声“早点回家”,女孩笑着回应。


**********
晚上,临近 10 点,小鹤仍在书桌前哭丧着脸,因为这两天她完全没碰作业。

11 点,孟企将精疲力竭的午孟鹤抱到书房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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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36F  2023-05-20 08:05
(霜花小铃铃,飐叶响瑟瑟)
520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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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37F  2023-05-21 09:00
(霜花小铃铃,飐叶响瑟瑟)

回 70楼(Dididi) 的帖子

什么?你要给我放暑假吗,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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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38F  2023-05-22 22:05
(霜花小铃铃,飐叶响瑟瑟)
第二十二章   倾

次日,午孟鹤眼皮沉重地醒来,松开怀中抱着的小熊,迷糊地掀开被子,穿上叠好放在书桌前椅子上的文胸、衬衣、校服。

喝了一大杯温水的午孟鹤摸索着去洗手间,然后坐在马桶上又睡着了。

不知多久后,孟企用两手轻拍她的脸颊,把脸凑近看她睡眼惺忪,嗤嗤笑着。

午孟鹤睁开眼,看见爸爸的手正附在自己的脸上,手那么大,从下巴到眉梢,小手指触碰到了耳廓。对上眼的一霎,她脸一热、飞速夹紧腿、把男人往后推。

手机显示时间 7:10,周一,午孟鹤大喝一口加奶煮的甜粥,放下碗,拎起双肩书包跑出家门。

7:23,她站在教室门前,双脸微红喘着气,后脖沁出汗来,眼镜上蒸腾起一层雾气。

英语早自习,午孟鹤竖捧着课本,眼神的焦点却越过书本,飘到了庄周那儿。

她仍在回忆昨晚的那个梦,那个深刻、强烈、充满情绪的梦,在夜晚头脑编构的记忆里,她记得自己 18 岁了,正站在机场外围,大道上、红绿灯下、岔路口中。梦里,他丢掉手上的东西飞奔过来,紧紧抱住自己,化作温暖、炫目的白光。

午孟鹤只手捂住脸颊,发现自己的心悸动个不停。



“小鹤,自习已经结束了哦。”张茗用指节弹着午孟鹤手中的课本。

“完了,小鹤变成 blue 女孩了,不对,还是个忧郁美少女,哎好气啊。”

午孟鹤满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好友。

“说真的,你和柳宸合好了没?”张茗小声地说。

“没……”午孟鹤显然还没从失神状态缓过来,呆呆地看着前面黑板。

“想也确实,星期天他还发消息给我,说你不回他,还让我帮他传话,‘不帮,告辞’。”

小鹤被逗出笑容,脸上也精神了点。

“数学作业,给我一本看看,我对对答案。”张茗一转话题,嘻嘻笑着凑近。

“不行。”午孟鹤用头把张茗的大圆脑袋顶了回去,留张茗在一旁失望地翻白眼。

“哦,我得去收作业了。”小鹤站起来,远远地望向教室第一排座位,看见有勤快的学生已经将自己组的各科作业集齐摆在了桌角。

“感觉……小鹤你好像变得有点成熟了。”张茗托着脸往上看着午孟鹤。

“欸?”小鹤右脚刚踏出座位,扭回头。

“今天的你看起来和莉有点像,错觉吗?”

“在说我什么呢?”李莉走来这边,手拉住小鹤的手,靠近她的脸说,“午孟鹤,那天你和柳宸到底怎么了?”

小鹤莞尔笑笑,摇摇头,说着“收作业去”。

张茗的视线从刚才开始就转向了李莉,突然开口问:“莉,你是不是也在谈恋爱?”

“是啊。”李莉轻飘飘地说。

顿时,三个女生再日常不过的闲聊引来了附近同学的侧目。

“骗你的~愚人节快乐。”李莉意满地歪着头,扬着嘴角。


**********
梦的药效一过,午孟鹤恢复了冷静,她盯着冯老师的动作,双眼明亮,一丝不苟的记下语文课堂笔记。

上午最后一节是微机课,午孟鹤跟随同班学生的行列来到较偏僻的那栋楼,走入昏暗的多媒体教室,找到座位坐下。

看着柳宸走过来时,张茗和李莉自觉地往旁边靠了靠,眼睛仍盯着午孟鹤身边。

小鹤并没有察觉,只是往下俯身去点计算机的开关,抬头起来时,正好看见柳宸坐在了她的隔壁。

“小鹤……我有话想说。”

午孟鹤急忙地闪开目光,笑得有些紧张,她摇头。

柳宸伸手去拉她的胳膊,但还没触及,小鹤就反射般地躲开了。

“就这样吧,”午孟鹤看着教室地砖上的斑点,“对不起。”

柳宸又坐了好一会儿,两人无言,最后他往她的桌上放了封信,离开了。

挠着头的张茗和瘪着嘴的李莉两人互相看了看,各自去到了座位上。

午孟鹤将信夹到书里,望着曾喜欢过的男孩的身影,然后把书放下了。



**********
放学铃与广播里的音乐一同响起,残阳斜照楼窗,午孟鹤突然想见孟企,她单肩挎上书包,与同桌、与张茗和李莉告别。她走出教学楼,动作一派轻盈。

傍晚的风有些急,卷起些些柳絮,也卷动着午孟鹤的发丝。她来到“爱齿口腔”前,放低脚步,想突然出现给孟企一点“惊喜”。

在玻璃窗外,午孟鹤望进去,看见孟企正和严灿妈妈面对面站着说话,孟企面朝里,妇人朝外。

当午孟鹤停下脚步的一瞬间,与魏小姐视线交接,她当即拔腿,转头离开。

午孟鹤踌躇着,走进隔壁的森森花行。

“小鹤?”田小姐正搬着一袋花土,“这可难得了。”

“田姐姐好。”

空间不大的花店里饲养着一只虎头虎脑的橘猫,名叫“小麦”,它亲昵地蹭着小鹤的小腿肚。

“小麦好久不见。”午孟鹤打着招呼,摸了摸它的脑门,后者主动地把脖子贴上她的手背。

“爸爸呢?”花店老板娘问。

“在忙呢。”说着就近在门口的小马扎上坐下。

“最近是有的忙的,你就看这条街上,今年又多了两家牙科诊所,难啦。”说话的是叉着腰站在花店一角的老妇人,她是田小姐的母亲。

“那可不是,都不容易。”田小姐粗粗的声音响起。

午孟鹤没说话,掏出作业本摊在手上,心思却不在上面。

“小鹤最近放学很常来店里啊。”老太太说。

“嗯。”午孟鹤回忆着前两天,为了换条路回家,自己确实常来这边。然后她突然想起柳宸的信还夹在计算机课本里,还没看,也忘了带回家,她眉头轻蹙。

“小鹤从小就很黏爸爸呢。”说完老太太哈哈地笑起来。

田小姐看见午孟鹤的表情,开口:“别烦小鹤啦,妈。”

这时花店的门被推开了,孟企走了进来,与老板娘和她妈妈寒暄。

“小鹤,我们回家吧。”

“来了!”午孟鹤已经从座椅上跳起来,跟随到孟企的身边。

“路上小心啊。”田小姐站在门框旁,看两人回头挥手,朝并排远去的背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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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39F  2023-05-24 22:35
(霜花小铃铃,飐叶响瑟瑟)

回 73楼(Mars) 的帖子

不久后就会讲讲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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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40F  2023-05-25 07:07
(霜花小铃铃,飐叶响瑟瑟)

Re:父权 [5.25更新第23章][父女/纯爱]

第二十三章   恋

4 月 2 日,清晨,孟企坐在书房的单人床边缘,看着午孟鹤酣睡。

“小鹤,6 点 50 咯,你今天不是值日吗?”

女孩醒过来,猛吸了一口气,细细的手臂在枕头上乱推,伸着懒腰,然后睁开眼睛望着孟企。

孟企不觉被她脸上的笑容感染,也露出幸福的表情。

孟企朝她伸出两只胳膊,午孟鹤见一对大手伸到了自己面前,便把双手窝进在他手心。孟企握住了,轻轻一提,把小“洋娃娃”拉坐起来。

玲珑的双脚落地,赤足在地板上轻轻一旋,午孟鹤钻进孟企怀里,搂着他的腰,两人抱着原地转了几圈,一起走出房间。

洗漱完,午孟鹤走进餐厅,上身穿着黑色的小背心,双臂抬起,雪颈修长,她嘴上叼着发圈,正在给自己扎着马尾。

“爸!早上吃什么。”

“鸡蛋饼,你坐着,很快就能吃了。”

午孟鹤啪嗒地着拖鞋走近,抓着孟企衬衫后摆,半个身子掩在孟企身后,探头朝开着小火的燃气灶和上边的平底煎锅打量。

孟企看了看她,然后往锅里倒油,握住锅把旋转着把油铺开,舀起一勺面糊注到锅心,用同样的操作摊平饼面。等差不多时候,手一兜一送,将蛋饼完整地颠翻了个面,这时他转过去看午孟鹤,露出得意的笑容。

“下一个,我想试试!”小鹤扶着孟企肩头,踮着脚,看起来兴致高涨。

“啊?挺费事的,你真的要来吗,还要去上课呢?”

“就做一个,就做一个。”

“就一个哦。”孟企妥协着让出灶台,站在一旁替她倒油入锅。

午孟鹤说干就干。一开始还算顺利,饼子虽说不上齐整,但形状还是圆的没错,之后则是一阵手忙脚乱,午孟鹤颠锅时将饼面对折到了一起,只能慌着找筷子夹开。在借助筷子翻面的过程中,果不其然把鸡蛋饼戳了个破。


午孟鹤撅着嘴在一旁吃着早饭,惹得孟企忍俊不禁。

“晚上,我要跟爸一起做饭,好吗?”

“嗯,那你放学直接回家,我会提前一点来家。”说完,孟企两口便将碎掉的饼吞下肚。



家门口,午孟鹤回过身向孟企招手,拉下口罩对他甜甜一笑,然后转身步下台阶。

孟企朝楼梯下方喊了一声“拜拜”,才回屋。

他回到厨房,准备收拾碗筷,看见桌上小鹤用过的玻璃杯、筷子,他不禁又想起那天的那个吻。

无法开解,无法逃避,无法自我安慰,有几分能是情迷意乱呢?但重点是,小鹤是怎么看待它的呢?

孟企去厨房,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闭上眼睛,午孟鹤笑时哭时,怒时怨时,那可爱、清秀的面容无一不在眼前历遍。

他拿起毛巾抹了抹脸,脑海中的午孟鹤变成了午华的模样,由于本来就很相似,所以变化的过程快至一瞬间。

一想到午华,孟企的心就被狠狠揪住了,有些疼。他看了看手里所谓的毛巾,不过是擦碗的干抹布,于是有些气愤地把它丢到一旁。

孟企回餐厅,从置物柜的最底下翻出一罐子泡着枸杞和龙眼的白酒,舀了一小杯,独自坐着喝了起来。

短促的敲门声将孟企从思考中惊醒,他去开门,眼看孟红盈风风火火地走进屋。

“哥,我之前不是把我和咱妈的户口本放你这了么?”孟红盈大幅地左右转动身体四处扫视,然后皱起了眉,“哇,大早你就喝酒。”

“嘿嘿,有点累,户口本在书房的书架上,你自己去拿。”

孟红盈无言,看了他片刻就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进门,正对面是桌子,右侧是单人床,小鹤凌乱的被褥还堆在上面,左手边一个两米宽、带玻璃门的大柜子就是书架。孟红盈打开柜门,随手把看起来像的书类扒拉下来,捧在手上。

“哎呀,这不是我的发卡嘛,怎么放架子上了。”孟红盈脸上露出高兴之色。

她扒下一本厚厚的黑色皮封的字典,褐红色的户口本啪的一声倒翻在架子上,然后产生了连锁反应,同层的书全倒了。

“不是吧,你……”孟企站在书房门口,忙走进来瞧。

这时遭遇事故的这层书架上,飘落下数张明信片大小的纸片,孟红盈蹲下身,把手里的书全部放在地板上,捡起纸片来看。

“小鹤画的吧,很好啊。”孟红盈赞许道。

孟企凑过来一看,似乎是临摹游戏里那些精美服装的速写草稿,毫无疑问是小鹤藏在书架上的。

孟企敲了自己妹妹的脑壳一下,说:“还不赶快放回去。”

当然,想按原本的排列顺序恢复已是不可能了,孟企和孟红盈废了好大力气才让书籍基本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突然孟企的目光被上层的一本青灰色书脊的书吸住了目光,《洛丽塔》,哪里听说过,是自己买的吗?

收拾完毕后,孟企环视了一下书房,学习桌的左侧是窗户,他以前曾和午孟鹤在那里照料过一只小鸡仔。窗户不大,没有上檐,所以阳光总是很好,也因为这样轻薄的窗帘完全挡不住光线,怪不得小鹤来这屋后,睡懒觉次数明显下降了。

书桌右边的小方柜上被午孟鹤的练习本、校报、试卷、卫生纸、卷笔刀、笔篓、旧书包、颜料盒、平板电脑、横笛塞得满满的。上方墙上挂着一个薄荷的吊篮,旁边不远的墙上有一副描绘海岸线的画,那是午华选的。

孟企朝书桌看去,桌子上盖着的透明塑胶软垫被刮得花花的,桌面和软垫中间夹着一张照片,是去年小鹤生日时照的,照片里不见小鹤,画面的中心反而是孟企。

照片上,孟企笑得很丑,鼻子上,脸颊上,头发上全是奶油,从画面下方伸出一只手,拈着一块蛋糕正逼近孟企,周围灿宝、姚健和另两个孩子拍手叫好。原来是小鹤用自己手机拍的。

孟企你啊,的确是傻瓜。

你太幸福了,幸福到了换作任何一位别的父亲晚上睡觉都会笑出来的程度。

别再迷茫了。


**********
没过八点,孟企就和孟红盈来到“爱齿口腔”。进了店里,孟企不停地来回走动,一会儿倒腾这个文件柜,一会儿检查那台机器。

三四十分钟后,孟企收拾了一下公文包,换了衣服出了店。由于姚健还没到,孟企只得把店丢给小红,自己去了公交站台。

临近正午时分,孟企回来了,一推开门就对姚健说:“有戏。”

姚健握拳发出兴奋的呼声。

“接下来这几天很关键。”孟企用姚健能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着。

“能升就好了,评级。”姚健笑了一下,看着正站在绿色盆栽旁,仰望着靠近天花板位置证书的孟企。

下午一点左右,孟红盈带着饭盒来店里,三人在前台边上的休息区吃了午餐,然后继续忙碌。

临近五点,孟企放下手中的本子,挤按着双眼中间,对店里的另两人说:“我去买菜了,你俩到点就赶紧回去吧。”

说着就收拾货物打算离开。

“哥,”孟红盈在背后叫了他一声,“9 月初,可以吧?”

孟企点点头。



**********
厨房水槽的水龙头正哗哗地淌着水,流到底下的塑料盆内,并从盆边缘漫了出来,塑料盆里盛着春笋、青椒与番茄,颜色煞是鲜艳。

孟企关掉水龙头,搓洗了一下蔬菜表皮,然后拿起靠窗的硬木砧板铺在台面上,他没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

午孟鹤走进屋,将书包放在沙发上,踱步进厨房。

“爸!”她喊了一声。

孟企转过来,显然没被吓到。

“大厨回来了,先洗洗手吧。”

午孟鹤嘻嘻笑着白了他一眼,把装有蔬菜的塑料盆移走,然后拿起了肥皂。

“爸,我要做点啥呀。”

“你把菜切切,然后简单炒一个菜先吧。”

“番茄炒蛋?”

孟企竖起拇指表示赞同。

午孟鹤将鲜红饱满的果实放在水流下仔仔细细搓洗着,这时孟企端着一锅水放在灶上,开大火煮着,他扭头注视着小鹤,说:“把绿色的蒂揪掉。”

小鹤将第一颗洗完的番茄放在砧板上,孟企拿起它,切了个十字刀花。

“小鹤你不喜欢番茄皮,所以要像这样……轻轻切出两道口子,你来,小心拿刀,切浅一点。”

“这是要干什么?”午孟鹤怀着疑惑照做,却也切得相当不错。

孟企说着“等等你就知道”,把两颗番茄搁在一个搪瓷盆里。

“切菜的时候,手要窝成这样,指节顶着菜刀,切慢一点,竖直切下去,懂吗?”

午孟鹤托着下巴,在一旁看得起劲,她用手拨了拨前额头发,大大的眼睛直盯着笋头在孟企手下变成均匀的丝段。

她捋上袖子,接过案板上的菜刀,咬着嘴唇,左手手指把着嫩黄的笋条,有样学样地举刀一起一落。

孟企忍不住多看了会儿午孟鹤专注的样子,然后走去关掉燃气灶,端着那锅热水走回来,浇到番茄上,将其完全淹没。过了两三分钟,番茄皮开始绷紧,孟企用勺子取出番茄,轻轻一撕,皮就掉了下来。

午孟鹤满脸惊讶,同时伸手去摸,被孟企按住手。

“烫。”他说。

孟企纵地剖开青椒,伸手掏掉籽,把它们摆在砧板上压扁,然后切成了棱形小片。

他把刀递给午孟鹤,女孩接过刀,迟疑地望着半个青椒躺在面前,不知从哪个角度下手。

“我教你。”

这时孟企把手搭在午孟鹤的手背上,带着她利落地切了几刀,她的手柔软、冰凉,似一对琼玉。午孟鹤在他的怀中动了动,头轻轻撞到了孟企的胸上,女孩的脸微微发红,拿着菜刀的手不自然地松了松,这触感顺着紧贴的肌肤传到孟企的手心,两人都不说话了,厨房里仅剩青椒被划开,刀尖触碰砧板的清脆声音。

菜很快就切完了,或者说太快了。孟企走去冰箱前,回来时左手拿着一个小饭碗,右手捏着两只鸡蛋。他看见午孟鹤仍站在砧板前,细长的身体斜扭过来,她在等着自己,闪烁的眼睛仿佛在说着什么。

孟企舔了舔嘴唇,把鸡蛋递给她,并将碗伸到她面前,午孟鹤抬头看向孟企,微微笑了笑,拿起一颗蛋在碗沿嗑了两次,然后双手把着蛋壳,将鸡蛋打进了碗里,接着是第二颗。完事后孟企递给她擦手的毛巾,同时伸手去箸篓里取出一把金属叉子。

孟企在碗里加了小搓盐,向她演示搅动、打散鸡蛋的步骤,午孟鹤就站在面前,一会儿看看它,一会儿看孟企,眼神透亮像天边泉水,秋波摇曳动摇着孟企的心。

叮叮当当的叉子打碗声中,午孟鹤挪了挪脚,她挺直腰,把头仰起,双手支在身后的台子上,样子好像张开翅膀欲飞。

靠近,不知不觉中两人的脸愈发近了,孟企看着眼前的娇美玉容,她打颤的睫毛,她圆圆的鼻翼,她欲滴的嘴唇。孟企终于明白了,她是多么神圣,她是世间一切美好事物的总和,他曾想占有他,现在想占有她,未来想……

孟企腾出一只手,托着午孟鹤的脸颊,只一摸便快要让自己的思想瓦解,他的脸往前移动,顿了几顿,最后亲在少女的额头上。

午孟鹤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神中满是不解、困惑、沮丧。

孟企见不得她这样的表情,更是由于自己害怕,他转身过去。

良久,背后传来午孟鹤有些发抖的声音。

“为什么?爸?”

沉默,孟企斟酌着字句,终于转过来,说:

“小鹤……你……才刚失恋,你只是……移情到了我身上。”

孟企从未感觉距离她那么遥远,眼前那完美的她,脸上染上的震惊、难以置信、无言以对的表情,像钉子一样打进孟企的心里。

午孟鹤挤开孟企抽身逃走,抹着脸离开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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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41F  2023-05-26 18:44
(霜花小铃铃,飐叶响瑟瑟)
第二十四章   覆

闹钟响起,4 月 3 日,7 时,孟企没来叫自己起床。午孟鹤换好衣服,从书房出来,钻进洗手间。她摘下眼镜,拧开牙膏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眼睛周围一圈红红的。

洗漱后,她在餐桌前坐下,桌上已经摆了两个碗,几个碟子,碗里盛着冒热气的皮蛋瘦肉粥,边上碟子里有一些小菜。

“有胃口吗?这个要不要?”孟企走过来,手中托着一个小方碟,上面是两颗浑圆的油炸麻球。

午孟鹤点点头,拿起勺子呼哧地喝起了粥,并不去看他。

不一会儿有了饱意,午孟鹤将没吃完的麻球搁回碟子里,说了声:“谢谢爸爸。”

她临走时偷看了孟企一眼,看到他脸上满是失意与自责,午孟鹤背上书包离开家门。


**********
吵吵嚷嚷的教室里,午孟鹤一心把注意力集中在课业和竞赛练习题中,周身散放着“勿近”的气场,就连冯老师进来开班会时她都没注意到。

班主任站在讲台前,拧开保温水杯小口喝着,双眼不停地来回观察。她今天反常地穿起深色 A 字裙,底下穿着肉色丝袜,上身是黑色打底衫和玫红色短上衣外套,她示意学生们安静下来。

冯老师扼要并清晰地讲完了学校公告和相关事宜,例如早操的调整、黑板报的安排、学生的奖惩情况。临近最后,她告知全班,张茗入选升旗手的消息,热烈的空气中,她宣布散会并放学。

午孟鹤看着坐在第二排的那个圆脸女孩乐得合不上嘴,忘记了自己的愁绪,衷心为她感到开心,这时张茗也转过身来看了看小鹤,咧着嘴笑着。

“孟鹤,收拾完来我办公室一下。”冯老师在教室前门喊道。



冯老师的办公桌靠窗,大大的教员办公室中最明亮的位置。午孟鹤看见日暮的阳光打在班主任一头卷曲的头发上,照亮半边脸庞。

班主任注意到午孟鹤走来,往窗口推了张带滑轮的椅子,并把自己的座椅拖到窗旁,使两张椅子面对面。

午孟鹤入座后,冯老师还好一顿看她,大约有一分钟,她开口:

“孟鹤,失恋了?”

小鹤原本正看着自己沾上灰的白色运动鞋,一听到老师的话猛地抬头,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神情有些紧张。

“没事儿的,谁都会有这样的经历,”冯老师看了看没什么人的办公室,“顶多就是在一个屋檐下,见面有点尴尬。”

“啊……”小鹤冷不防被话语一惊,身体更缩了缩,看着地面不敢抬头。

“老师刚工作那会儿也和同事谈过,分手了,性格不合适。然后变成了知根知底的陌生人。”班主任说话的时,仍不停地打量午孟鹤。

“你今后可别不和他说话啊,一个班的,同学之间该交流就得交流,不许带入私情,知道吗?”

午孟鹤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班主任一直在谈柳宸和她之间的事,她缓缓抬起头,用明眸看着自己的班主任,说:“嗯,冯老师。”

妇人笑了笑,正要继续说,突然听到午孟鹤的声音响起。

“老师,婚姻意味着什么?”

冯老师压根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沉吟片刻才说:“就是……一纸宣告,结婚……婚姻,就是利益的互换。”

看午孟鹤不知甚解的表情,她继续说:“男女两人在一起,互相索取对方的物质或着精神价值,达到一种双方认可的平衡后,两人就会向社会提出申请,请求共证这一关系的牢不可破。”

午孟鹤呆然地望着眼前,转动眼珠,企图消化这一串话。

冯老师看着她,突然哈哈笑了几声,然后又开口:“刚刚那都是瞎胡说,孟鹤你不用听的,婚姻啊,其实就是责任。你将来终会找到一个自愿为你承担责任的人。”

“如果有一个人,完全不顾及自己,只一味付出,这样的人会幸福吗?”午孟鹤问。

“当然会,都说不求回报的人是最幸福的,”冯老师视线有些游离,“这样的人你可得好好抓紧,不多啊。”

突然妇人想到些什么,忙接口说:

“话说回来,婚姻虽然是一张纸,上面写着双方利益,但它也有反面,就是双方的义务,你想要有人为你付出,你自己也得付出。要变得更好,孟鹤。”

“知道了,冯老师。”


**********
稍早一些的时候,大约下午 4 点,孟企抽空去药监局回来,顺路回家拿了件厚毛衣。随手打扫完客厅打算出门去店里,听见楼道外传来吵闹,摔门的声音。他打开门看向严灿家,见一个高大的男性身影,手叉在腰上,嘴里还不依不饶地说着什么。

是严世荣。

高大的男人转过身来,叫了声孟企的名字。

孟企正欲关门的手停住了,见男人头往楼梯方向一指,说:“走,喝一杯。”


坐在严世荣的黑色轿车里,孟企一言不发。严世荣瞟了眼后视镜,又瞟了眼副驾驶座上的孟企。

“小环她非得要灿的抚养权,明天诉讼。”

孟企伸了伸僵硬的后背,说:“魏小姐会输吗?”

严世荣转动方向盘,只是轻轻哼笑一声:“开玩笑,那肯定的。”

严世荣停稳车,两人解开安全带陆续下车,走进一家有些商务气息的小酒馆。

两人在离入口较远的桌位入座,皮质沙发座椅的靠背很高,封闭出一个 2 坪左右的空间。

“吃点啥吗?”严世荣问。

“不了,等会回家吃。”

“和我喝一样的?”

“别别,啤酒就可以了。”

趁严世荣向服务生点单的工夫,孟企看了看窗外,国道旁的人行道十分宽阔,寥寥路人结伴经过。他看了看店里,远处一桌五人,碰杯交盏,高谈阔论。

等服务生走远,孟企开口:“你出轨,还想捞到抚养权吗?”

“和出不出轨有什么关系,我对灿不比她上心?这是当老子的权利,可别想拿走。”

孟企手捻着几颗瓜子,沉着头轻轻摇动,说:“好好在家过日子不好吗?”

严世荣微眯着一只眼,静静地看着孟企:“我不想吗?你不知道她平时有多无理取闹。”

孟企伸出一只手,表示并不想听。

“灿这孩子内向,给他妈养那是肯定不行的,我爸妈也……总之得拿过来。”

“然后给他找个 22 岁的年轻后妈?”

“小孟啊,别这么梗,我就只和你说吧,我那个女大学生一听我这边闹,立马就跑了,连个音信都没有。”说完,严世荣干笑几声。

服务生端酒过来,用动作询问严世荣是否需要倒酒。严世荣挥挥手让他离开。

“不是说怀孕了吗?”孟企等服务生走后,提问道。

“不是我的。”

孟企起开瓶盖,给面前的男人倒满一整杯。



**********
孟企和严世荣聊到快 5 点,孟企起身离开,他漫步走到小鹤的学校。

放学铃响后很久,午孟鹤才小步小步地走出教学楼,见到孟企到时候显然被吓了一跳。

“今天很晚呢。”孟企说。

“嗯。”

她把书包给孟企拿着,套上厚毛衣,两人一前一后走回家。

吃完晚饭,午孟鹤回书房写作业。几个小时后孟企端了牛奶进去,两人无话,孟企静悄悄地离开。

午孟鹤放下笔,回头看了看书房门,然后继续扎进纸堆里。

10 点过 5 分,午孟鹤上床,用枕头蒙着脑袋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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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42F  2023-05-26 19:04
(霜花小铃铃,飐叶响瑟瑟)

回 77楼(Natsuki) 的帖子

在变质了,这几天就是关键
(孟企当晚有找她,这么说吧,午孟鹤在遇到冲突和矛盾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回避,不愿去谈,性格如此。孟企已经做了决定,成年人的决定,也肯定没那么容易说翻就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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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43F  2023-05-28 16:30
(霜花小铃铃,飐叶响瑟瑟)
第二十五章   枉

To 小鹤姐姐:

姐姐,好久没和你说话了,这几天语文课让我们学书信应用文,不知道你看了会不会置之一笑。我有很多想说的,但是打字很慢,我会尽量写少一点。

先要祝贺姐姐和那个学长交往,这句话一直藏在我心里没机会说,因为我没法当面说,我会紧张。

时间过得好快,我和姐姐认识超过五年了,刚刚见面的时候我还很小,才小二,我以为姐姐是个男孩子,那时候比我大的男生我都挺害怕的,但是姐姐看起来比我要小。

我喜欢和姐姐你一起玩,我喜欢你叫我灿宝,你还记得我们一起抓蝌蚪,烧树枝,扔卡片,演海盗,你记不记得以前捉迷藏,我总是躲到家里。

对了姐姐,小时候你有点黑黑的,上次我这么说被你揍了,但我还想再说一次看看,这次你揍不到我的。

老爸和妈妈离婚了,姐姐应该已经知道的,老爸出去住之前就一直在吵架,我讨厌他,很讨厌,他总是喝酒,不干家务,凶我妈妈,我真的不想和他走。小时候我幻想过孟叔叔是我爸爸,那样的话我可以和姐姐一直在一起,但是我现在不这么想了,我有点忌妒叔叔,是真的。


“笨蛋灿宝,‘嫉’打错了啦。”

午孟鹤坐在书桌前,盯着手机屏幕,脸上露出非常细微的一笑,但表情又变得凝重,台灯下,她擦擦屏幕,继续读下去。

他们在不在一起,我有点无所谓,以前我哭的时候爸爸说我不像个男子汉,所以后来我就不怎么哭了,好像是那时起,他在我心里没那么重要了。

英语老师教过我们一个短语,叫‘let it be’,该怎么样就让它怎么样,所以姐姐不要难过。

妈妈现在在我旁边哭,我让她想点开心的事,不然我也要忍不住了。

开心的事有很多,和姐姐你的,我记得那次抓蝌蚪,姐姐滑倒了,整个人掉进水里,我们湿乎乎地回家了,叔叔都还没说你,你先哇哇哭,姐姐那时候可是爱哭鬼。我们还一起站在桥上,往下面丢素料飞机,砸到了那个高年级的大孩子,追着我们骂。

去年在游乐园,我记得很清楚,姐姐在‘大摆锤’上闭着眼睛乱叫,在‘飞船’上也是闭着眼睛的对不对,我对那天一整天的事都记得很清楚,妈妈给我们买炸鱿鱼,辣酱粘在你的鼻子上,姐姐那天很好看,像天使。

我真的不想走,我还有很多想和姐姐一起玩的,‘马车’我们还有好多配件还没解锁,姐姐玩‘大乱斗’选‘星星公主’的话我还一次都没赢过。我们在桥洞旁边种的树我还没带你一起回去看,他最近长弯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有谁路过的时候喜欢踢它。

爸爸已经帮我定好了爷爷家那边的初中,我在这里上到初一结束就要走了。我舍不得妈妈,但最舍不得的是小鹤姐姐你,因为以后就不能见到了吧。


午孟鹤倚在自己的臂弯里,读到这,笑着笑着就哭了。

还有一件事,我要道歉,对不起小鹤姐姐,希望你不要变得讨厌我。去年在你家时,我偷偷拿走了你的照片,就是以前我们去旅游,你从雕像后面探头出来的照片,我从冰箱上拿走了,我一直藏在笔盒里。

如果姐姐还愿意和我当朋友,我以后想要坐车过来看你,可以吗?

4 月 4 日
严灿


午孟鹤将手机紧紧捏着,抵在下巴底下,泪水湮湿了桌上的作业本,她再也忍不住,泣不成声,终于啕哭起来。

孟企站在门外好一会儿,等到她情绪逐渐平息,敲了敲门进去。

午孟鹤转过来,黛眉拧作一团,试了好几次才把话说出来。

“……你们…大人们是不是、都……这么自说自话?”

孟企沉默地站着,不知该怎么开口,最后他说:“小鹤,你知道灿宝要……”

“爸,你出去……快出去。”

孟企只得朝书房门走去。

“以后可以别动书架上我的东西吗?”

“知道了。”孟企最后悯默地望了她一眼,出去并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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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44F  2023-05-29 17:53
(霜花小铃铃,飐叶响瑟瑟)
第二十六章   思

锅盖掀开,蒸腾的水汽充盈了厨房,使得窗内窗外都是雾茫茫一片。孟企家清明的惯例是一锅木耳豆腐羹,他在午孟鹤的饭碗中盛上满满一勺,一同摆桌上的还有两份煎饺,以及六个碧油油的豆沙馅青团。

4 月 5 日,清晨 6:57。

孟企走到书房门外,朝里喊了一声。

“小鹤,吃早饭了。”

门噗通地打开了,午孟鹤已换好衣服,只是头发还未梳,散漫地搭在脸旁,她低着头扎进孟企怀里。

孟企不由自主地抱住她,揉着她的脑袋,说:“吃饭吧,爸爸一会儿要坐车去外公家。”

“爸,对不起……昨天我对你发脾气……”午孟鹤依偎在孟企身上,小声地说。

孟企突然感受到强烈的暖意,在心头直撞。能在临走前与小鹤达成谅解,还有什么能比这更令人满足呢。


早上的空气微凉侵进皮肤,大雾使得街道朦朦胧胧的,孟企踩着湿湿的人行道,感觉后脖颈有些出汗。

孟企蹬步踏上客运大巴的车门,在后排的靠窗座位坐下,他闭上眼睛,把座椅靠背往后仰了仰。车迟迟未发动,孟企拿出耳机戴上,用手机放着音乐,还是那首《黄昏的华尔兹》,曾在午华的葬礼上播放的曲子。

孟企脑中又浮现出午孟鹤的模样,慢慢来吧,一步一步,与她关系恢复如初,他想。

不知不觉,车已出发。


**********
换乘了乡间的巴士,孟企到午家时已经是 11 点。

大姐午韶站在前门口喃喃自语,口中算着些什么,扑满粉的脸上看起来有点急躁,一见面,便劈头说道:“还是得买辆车啊,孟企。”

孟企点头称是,推门进去,门后夹角的杂物处堆着大袋大袋的纸元宝。

“走,花还没买,你开车。”午韶说着朝院子走去。

“大哥呢?”孟企跟在她后面,问着。

“忙着呢,哪有空。”说着解锁车门,坐进那辆红色的轿车的副驾驶座。

孟企看了眼车前身有些开裂的左车灯和掉了点漆的保险杠,默默地上了驾驶座。

“午孟鹤呢?”女人趴向车右面的后视镜,用手抓了抓染成棕栗色的大卷发,问向孟企。

孟企看了看她,见她的头发根部褪成斑驳的黑灰杂色,说:“在补课。”

午韶啧了一声:“老头天天喊,你就不能给她请天假?”

孟企挠了挠下巴的胡茬,说:“爸好点了吗?”

“快能回家了,医生说不能再摔了,骨头脆了。”

“嗯。”

**********
病床上,午盛强由老伴照顾着,看起来人瘦了不少,几人在病房里一起吃了午饭。下午三点,午韶替了老妈,孟企载着王寿春从医院回家。

午秋水和她老公徐千峰在家里等着,众人一见面,一阵往车上装货,然后开一辆车去了山上公墓。

徐千峰开车,孟企坐副驾驶。车上,午秋水突然身体往前一倾,喊着孟企。

“姐夫姐夫,你看这是什么?”

孟企回头,看见她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透明塑料包装袋,里面是一串银项链。

徐千峰回头看了一眼,说:“好你个小秋!你拿它出来干嘛,也不怕丢了。”

“妈都没说啥呢。”午秋水气汹汹地顶了回去。

面色疲惫的老太从刚才起就不说一句话,静静地看着另外三人,她看向神色复杂的孟企,慢慢地开口:“企你收着吧,放家里也是放烂。”

“姐夫,这个能给我吗?我太喜欢这个款式了。”

徐千峰从前排伸过一只手,使劲地拍打了一下午秋水的膝盖。

孟企笑了笑。


**********
午孟鹤从学校回来,爬上楼,还没掏出钥匙,就看见对面的门打开了,魏小姐探出身来,朝她招手。

“小鹤,你爸今天还没回,上我家吃晚饭。”

午孟鹤点点头:“就来,我放下书包。”

午孟鹤推开家门,打开客厅,让凝滞的空气流通起来,她走进书房,把书包放在座椅上,并脱下了长袖校服,抽掉头上的发绳,甩了甩头。

接着她走到孟企的房间,看到朝西摆放的梳妆柜的台面上点着小灯,她绕过去,看见那张 15 年前的妈妈的照片立在镜前,一旁摆着一个白瓷小香鼎。

午孟鹤闭上眼睛,将双手合起来举在眼前,举了一会儿。她翻开抽屉,找到装有线香的盒子,拿出一根点起,插在那三根燃尽的香棒旁边。

午孟鹤洗完脸,关上家门,走到严灿家,她轻车熟路地走到厨房。餐桌旁只有三个人,魏小姐却做了 7 个菜外带一个汤,其中不乏灿宝不喜欢而午孟鹤爱吃的,如炖茄子、莴笋炒肉。

饭桌上,灿宝一言不发,表情僵硬,尴尬得只敢看自己妈妈。

午孟鹤坐在他的旁边,趁灿宝往嘴里划了一块肉,一拍他的后背,惹得男孩一顿咳嗽。

魏小姐没动筷,双手握在一起放着耳边,只是不住地瞧面前两个孩子,寞寞地扬着嘴角。

“魏姐姐,我小时候黑吗?”小鹤问。

“哎?小时候?不……不算黑啊,噢,就是一到夏天就容易晒起皮,还好,不能说黑。”魏小姐回忆了一下。

午孟鹤得意地看着将头埋在饭碗里的严灿,过了一会儿说:“要多多过来,看看魏姐姐和我,好吗?”

灿宝用力地点了点头,放下碗筷,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魏小姐回头目送他进房间,直到门掩上了也没转回来。午孟鹤一边继续吃着饭,一边看她。

“魏姐姐……”小鹤咽了咽口水。

“怎么了小鹤?”

“灿宝走了以后你怎么办?”

魏小姐笑了一下,眼眸左右晃了晃,说:“继续住在这,这套房子被判给我了,或者租掉……”

“你觉得我爸爸怎么样?”午孟鹤抢着说,直直地看着少妇。

魏小姐愣住了,好半天眼神才回过焦,低头看着桌面,然后摇了摇头。

“这种事强求不来的,况且,”她笑笑,“我昨天才离婚呢。”

“爸他……很重视你的哦?”

魏小姐轻轻地笑了出来,声音像响铃。

“我想魏姐姐帮爸分担分担……”

“小鹤,好小鹤,”魏小姐看着女孩,眼神里含着宠溺,然后别过了头,“我当然也愿意,但就算和孟哥在一起,他对我也只是同情罢了。”

“不是的。”

“小鹤,他心里眼里全是你啊。”脸沉在阴影中,少妇的眼神秋波闪动。

午孟鹤一时无法反驳什么,只是呆然地看着眼前扭头坐着的女性。

久久的沉默后,午孟鹤开口说:“如果是魏姐姐的话,我可以叫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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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45F  2023-05-30 07:14
(霜花小铃铃,飐叶响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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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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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46F  2023-05-30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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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慕

孟企和衣躺在床上,由于昨晚坐车到家就已过 12 点,多年以来他的生物钟早已被小鹤同化,孟企顾不得洗漱就倒在床上,呼呼睡着。

临醒时分,隐约中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压了他的嘴唇。孟企艰难的睁开眼,眼睑底下酸酸涩涩的,由于窗帘没拉,他见天色正在转白,左右看了看,却什么也没有。

手机显示 4 月 6 日,周六上午 5:12,他又嗵地一声倒在枕头上睡了回去。

再次睁开眼,天已大亮,孟企看到午孟鹤正抱着膝盖坐在双人床靠窗的那半边,她穿着那件黑色的吊带小背心,荷叶边领口遮住了胸前的起伏,却衬出她洁白的锁骨娇小可爱。小鹤外面套着蓝白色的校服夹克,底下除了一条月牙白的内裤外什么也没穿,内裤两边各有一个缎带小蝴蝶结。

午孟鹤放下手里的平板电脑,看着他。

孟企忙看看自己身上,穿得好好的,或者说,穿得也太多了。

“爸,想不想我?”说着,她又有点害羞地捧住自己的脸。

“想极了。”

午孟鹤像一只吃完罐头的小猫,心满意足且悠悠地爬下床。

“几点了?我去做早饭。”

“不用啦,我们吃你昨天给我做的肉松面包吧,我热的牛奶都要凉了。”

“小鹤你昨晚没吃吗?”

“昨晚啊,在外面吃的。”

“昨晚去哪了?”

午孟鹤光着腿在卧室门口旋了个身,调皮地笑了笑:“秘密。”

孟企跟着她走去,突然眼角扫到了墙角的那个梳妆台,于是掉转脚步走过去。他一手拿起午华的照片,一手打开抽屉,动作停了停,将其放进去并关上抽屉。孟企定在那数秒,突然又打开抽屉,取出一个薄薄的方形透明小袋,并把午华的照片夹在了某本书的书页里。

孟企提起香鼎往厨房走去。


**********
“小鹤……”孟企把手放着外衣的兜里,捏着那个方形小袋,看着面前的女孩正挑出面包里面的小香肠吃着。

“爸,你今天要去店里忙吗?”

“嗯。”

“可惜了。”午孟鹤舔舔手指。

“可惜了?”

午孟鹤端起杯子喝热牛奶,孟企伸手过去,用纸巾擦了擦她的嘴唇。

女孩嘿嘿地笑着,接过嘴边的餐巾纸,说道:“我还想和爸去约会呢。”

语毕,喝了一大口牛奶。

“我…打个电话说不去了。”

“别啦!爸!你只要,晚上回来和我看看电影就行。”

“好吧,那我早点回家。”孟企把手里的袋子推回口袋深处,接着吃起了早饭。

孟企出门之后,午孟鹤在书房听着歌写着作业,做完了语文、物理、英语三科的作业,她换了衣服去了店里。中午的饭菜是孟红盈做的,姚健早早就收拾出小桌小凳,饭后又是拖地,又是洗餐具,忙得活像工蜂。

下午小鹤呆了一会儿,向大人们要了点零用钱,最后出钱的当然还是姚健。回家后她拉上灿宝,一起去了附近的大商超买了点东西,主要是各种小零食。

时间慢慢到了傍晚。

当孟企打开家门的时候,被茶几上五颜六色的大小包装吓了一跳,仔细看膨化食品有薯片、洋葱圈,糖果有软糖、棒棒糖、巧克力,还有蜜饯果干,果汁饮料和豆制品零食等等。

“咱们晚饭还吃吗?”孟企打趣地问女孩。

“当然啦!”

“能吃是好事。”孟企看着茶几,台面上除了零食已完全没有空隙。

“嗯?不会一天就把它们吃光的啦!”

“我知道啦,开玩笑嘛。”说着,孟企把外套丢在沙发上并朝厨房走去。

“爸,我来帮你。”


**********
“要看什么?”孟企摁着遥控器,右转头看着午孟鹤。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长沙发上,各靠着一边的扶手软垫。

午孟鹤侧卧着,腿搁在沙发上,盖着孟企的外套,她用靠枕支起上半身,并用手托着脸颊,盯着电视上花花绿绿的节目信息。

“随便爸选。”

孟企在电影分类页面一行一行往下筛。

“爱情片,想看。”午孟鹤突然说。

孟企看看她,没说话。

“好像都看过。”女孩换了个姿势,背贴在靠枕上,她斜过脸去看着电视。

“那我就按评分来了,‘泰坦…’看过……‘砰然…’看过……这个呢?”

午孟鹤点着头,并无异议。

那是一部讲述浪漫邂逅的剧情片,电影用火车车厢内的一幕作为开场,两位年轻的男女自然地相遇,打开话匣,坦诚地聊起过去,互相吸引,在交流中产生名为好感的情愫。

在无止尽的对白中,孟企时而看看午孟鹤,时而看向屏幕里的角色,拿起一颗话梅干放入口中。午孟鹤看得很认真。

当男女主角决定暂时抛下旅行的目的,一起下了火车,踏上一场仅持续一晚的艳遇时,午孟鹤淡淡地笑着。

她为唱片店里主角们互相偷看对方而喜悦,她揪心地看着两人因为算命女人的话出现小小分歧,她因两人在摩天轮里踌躇着不敢前往下一步而茫然,她也纠结于两人互相试探关于男女性别、精神与物质追求的真实想法,她已跟随着镜头进入了那个世界,好像就在他们两人身边。

电影中段的时候,孟企也完全投入到了观影状态中,男女主角的关系像是线香烟花,炽热、短促、没有未来,却令人着迷。

电影中,主角们互诉衷肠,热烈拥吻时,孟企紧张地看了看午孟鹤,但发现她只是一边吃着粟米条一边专注地看着。

天色将白,一夜未眠男女主角躺在草地上,回忆着,满足着,幸福着。气氛正好,男人想要与女人交融,用一次没有结果的性爱为这场邂逅收尾。电影里的女孩退缩了,理性告诉她,一旦踏出这一步,她会因相思不得而痛苦。男孩妥协了,他愿意在女孩心里留下最美好的印象。

但戏剧性的是,女孩却因男孩轻易放弃而嗔怪于他,那句“当我决定和你下火车时,我就做好与你做爱的打算了”竟逗得午孟鹤笑出咯咯的声响。男女主角终归是滚了床单(草地),就在电影的末尾。孟企和午孟鹤的身体不知不觉也搭在一起,互相从对方手里捡零食吃。

影片最后,男女主角在火车站执手相看泪眼,互相约定半年后的那头回到这里相聚,不留联络方式,只换长情。这一幕,午孟鹤兀自坐那掉着眼泪。

电影结束后很久,孟企仍搂着午孟鹤肩头,女孩脸上已经平静如初,靠着孟企的脖子想着事情。

“想完全放下是不可能的,是吧,爸?”

“那是当然,电影里的两人很可能半年后就不会来了,但一年后,十年后,他们还是会想起对方。”

“会的!半年后他们肯定会回来的!”午孟鹤突然张大眼睛,看着孟企说。

孟企笑笑,没说话。

“今天……我本来是打算……”

“嗯?”

“没什么。”

孟企一脸疑惑地看看她,又看看茶几上的零食。电视里,职员字幕依旧在滚动。

“爸,你会想要我永远在你身边吗?”

“我不知道,”孟企说,“不过我想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虽然我会比你早个二三十年死掉啦。”孟企继续说。

孟企从兜里拿出那个塑料小袋,是那条银色的项链,细细的蛇骨形链条尽头是一个银色的圆环,纯银的圆环被打造成两只天鹅的脖子互相环绕,上下两端还有对称的翅膀如 S 形张开。

“是妈妈的。”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给你,小鹤。”

午孟鹤屏着息接在手掌里,然后从口袋里将它取出。她转过身,一手抓起全部头发,露出纤细的脖子,一手平托着项链,手掌转向孟企。

“爸,帮我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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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47F  2023-05-30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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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74楼(usa200202) 的帖子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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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48F  2023-06-01 21:12
(霜花小铃铃,飐叶响瑟瑟)
第二十八章   枕边人

我们之间的关系何以至此,衾被之下,父女之上。

一切的始作俑者,孟企,正仰卧在双人床上,独自思考着。

多天以来,两人都睡在一起,和以前一样,又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孟企以前从没觉得自己的教育方式有什么大问题,只要结果是好的,它就是好的,就算自己的行为被人所不齿。但直到近来,如同天底下所有父母一样,他已发觉自己根本……无法掌控。

“小鹤啊,你到底把我看作你的什么?”孟企用手推了推午孟鹤的头发,让它不至于扎进耳朵里,不自觉地说出了声。

“爸爸……”是呓语,从熟睡的小女孩口中发出。

她的胸脯紧紧地贴在孟企的大腿上,只隔着睡裙那薄薄的一层棉布,柔弱、撩人,好久没给她量了,应该有 86 了吧。

孟企用力挤按眼间,克制住伸手去抚摸她的冲动,继续思考以求解脱。

小鹤,宝贝,她过早地熟悉自己以及异性的身体。性,对她来说早就不是禁忌,甚至给予了她挑战其他禁忌的决心与勇气,哪怕遍体鳞伤——这是孟企不愿看到的。

她缓缓而轻柔地呼吸,身上的每次脉动都像微风撼动花瓣,伴着馥郁的幽香。毫无防备的赤足、脚踝、膝盖、大腿弯折成星座的样子。小小的,圆圆的屁股肆意地扬起,反射着窗帘透出的蓝色的光,让梦神看了也忍不住停留。她翻了个身,仰面向上,胸口静静地起伏着,从头顶到双脚,优美干净的曲线时而上升,时而下降,时而陡峭,时而平缓。

孟企将视线从面前的白沙沙丘上移开,发现自己身下的大兄弟已经怒胀,朝上折在内裤里,极不自在。有好一会儿,孟企如坐针毡,最终挪开午孟鹤的手臂,亲了一下女孩的前额,匆匆下了床。

孟企来到客厅沙发上,褪下黑色的平角内裤,缓缓套弄男人那柄生产万千烦恼的管子,动作越来越快,幅度也为之加大。

他的脑海中浮出午孟鹤的脸和一丝不挂的身体,她正踢高一条腿,抱着大腿根,面色疑惑,将蜜穴完全地敞露在光下,这想法令他羞愧、兴奋、颤动,耳朵里一阵耳鸣。

“爸爸……你在做什么?”

孟企猛地睁眼,眼前的女孩满目惊疑,正是这个表情,与想象中并无二致。孟企仿佛受到一根巨大的铁棍当头敲下,比起小时候被自己妈找到私藏的黄书时的凉意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只觉尊严荡然无存。

“我…爸…我在……不是这样的……小鹤你别……”

午孟鹤款款走过来,孟企则往身后沙发靠,直到退无可退。

身穿粉色睡裙的女孩走到孟企面前,蹲了下去,带着尚未清醒的朦胧表情,洁白的细指轻轻地握住了阴茎根部,连带着抓住了一部分阴囊,接着她的另一只手又覆盖在了酱紫色的龟头上。算上孟企自己的右手,共三只手紧紧地抓握着这根肉棒,一阵极强的快感随着神经传回脊柱,使它不住地跳动起来。

“爸你想要的话,和我说就行了啊。”说着,午孟鹤的手开始打年糕似地上下撸动。

孟企的手僵硬地横在午孟鹤两手之间,仍做着最后抵抗,他开口:“别了,小鹤……爸自己弄,很快就好了。”

“以前,看爸都是在我去了之后才去的,今天想帮爸也舒服一下。”小鹤抬起眼,带着一点狡黠,也带着一点羞赧。

“是不是…因为我所以不行?”午孟鹤见孟企仍没抽开手,“爸喜欢妈妈或者魏姐姐那样的?”

“不是,”孟企忙松开自己的手指,“小鹤你马上还得去学校呢……”

“刚过六点半,来得及。”午孟鹤微微一笑,笑容沉沉地击在孟企的心上,使之破开一个大洞,愧疚、感伤、怜爱、愉悦等等各种感情涓涓流出,汇成一股巨流。

在少女温润柔软的手中,威武的阳具暴胀着青筋,享受着艰涩的快感。

在孟企的话语引导下,她的小手一下一下,轻扫到伞帽下,龟棱处,令孟企说不出的酣快;另一只手则时而包覆,时而挤压,掌纹摩梭着光滑的包皮,刮过马眼,造成极为强烈的刺激,没几时,精液从小鹤的指缝中喷薄而出。

午孟鹤看着洒在手上黏糊液体,嘻嘻地笑着,然后跑去洗手间清理起来。

孟企仰着头,手掌盖着眼睛,坐了一会儿,然后抽了纸巾好一顿收拾。


简单做了早饭,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孟企看着午孟鹤吃着夹芝士片的鸡蛋三明治。

“爸,你和魏姐姐聊了吗?”

“聊…什么?”孟企一脸呆滞地看着她。

午孟鹤则一副无话可说的表情,叹了口气。

“爸,我去学校了哦。”

“走路小心。”

“嗯!”

大门砰地一声关上,屋里剩孟企一人。

也许,和魏小姐续上是最好的选择,孟企心想,至少自己不会继续犯错,和小鹤……

照这样下去,说不好真的会跨过红线,与她纠缠在一起,无论是肉体或是灵魂。

一想到午孟鹤,想到她刚才的笨拙与专心致志,想到她那璞玉砌就的双手,为自己细细研墨,想到她微眯着眼,笑得像风中桃花,孟企的二弟又不争气地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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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49F  2023-06-03 11:27
(霜花小铃铃,飐叶响瑟瑟)
多谢大家支持啦,又得打大纲了,停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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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50F  2023-06-03 13:50
(霜花小铃铃,飐叶响瑟瑟)

回 95楼(b05c3365) 的帖子

嗯,俺写的时候也去查了,就是你说的这样。
当时为了让大家知道究竟是哪幅画,姑且以讹传讹了,之后我再修改修改表述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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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97楼(c7d62d0d) 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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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52F  2023-06-07 08:51
(霜花小铃铃,飐叶响瑟瑟)
第二十九章   灵犀

“明天又是周末了,”孟企看了看手机,“下午真的不用去接你吗?”

“不用,我和灿宝一起去。”

午孟鹤斜站着的身子微微停顿,把手中用饮料瓶简单改造成的洒水壶捧住,站在花盆前没有回头。她抿着嘴笑了笑,眼镜上沾上了点点水雾,她仰头,将手腕上的白色发圈转移到在头上,扎成一个个低低的马尾。

“还有一个月就要去竞赛了吧?”孟企远远地坐在餐桌旁,朝客厅喊。

“今天几号?”

“19。”

“那正好一个月,”午孟鹤拉下校服拉链,用手扇了扇脖颈,“零一天。”

“小鹤,走的时候把这些桑葚带着吧。”

“不要啦,吃完手紫紫的不好洗。”

“那带两个油桃。”

午孟鹤看了看客厅上的挂钟,背起横躺在沙发上的书包,屁颠颠地跑去厨房。

孟企看着藏不住笑意的午孟鹤,眼睛滴溜一转,说:“小鹤,你是不是在瞒着我什么?”

“没有啊。”女孩低声,拉长音说,眼神向上无辜地看着孟企。

“爸。”她把手环到孟企背后,抱了抱男人,然后使劲踮起脚,亲了亲他的下巴。

“我走啦!”说着拎起装有水果的白色食品用塑料袋。

“下午给我发个消息!”孟企的声音追着她已踏出门的脚步。



**********
周五上午第三节的生物课结束后,午孟鹤正压低脑袋啃着笔盖,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课本后面的习题。

她有点搞不明白遗传和变异的关系,小嘴嘟了几下,歪头,伸手挠了挠刘海下的白净额头,转身,想找李莉讨论讨论。

但斜后方的座位上空着,李莉并不在。

午孟鹤诧异地左右环顾,逮住在这时经过课桌的女同学,问:“李莉呢?”

女生边闭眼边摇头,没说什么就走了。

“在办公室,她爸来了。”是进入变声期的男生的声音,有点陌生,但午孟鹤知道,那是柳宸。

午孟鹤站起来,说了声谢谢,小步地跑出教室。


在教师办公室前,眼中揣着止不住的好奇,午孟鹤藏身在走廊阳台的柱子边上后面,看那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走出办公室,后面跟着身材高挑,面容清秀的少女,午孟鹤往后退了退。

“谁让你来了。”李莉语气很冲,一双映着不满的眼睛瞥向别处,口中仍嘟囔不已。

“那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西装男人停下脚步,回过头,嘬了口烟,正准备继续说下去。

“来学校还穿着你这身,丢人。”女孩背过脸,显得非常不耐烦。

“丢谁人了,我这不正上着班吗?”

“行了行了,那你干嘛还来。”

“我的闺女,同时闹出两个绯闻,真有你的啊……”男人吐了口烟。

“关你什么事!”李莉突然正脸瞧他,然后把头甩到一边。

“有一个还是自己的物理老师,啧啧,莉莉啊,真的,无语了我都。”

李莉正欲回嘴,一个女声打断他们的对话,是一身素雅打扮的班主任。

“别说她了,李莉爸爸,和马老师那都是无稽之谈,刚才也和你讲了,李莉只是去问问题次数多了,多好的事啊,别总数落她。”

“是是是,我没数落她,沟通呢,就是在沟通。”

“嘁。”

“好了,那李莉爸爸你就先回去吧,李莉你送爸爸下楼好吗?”冯老师满脸和气地笑着,敦促两人走向楼梯。

“那老师,我先走了。”李莉爸爸回过头来辞别。李莉口中说着“快走快走”,一边戳着他的后腰。

“哎呀,你能不能别抽了?”走着走着,李莉看了看身边男人,然后余光瞥到柱子旁站着的午孟鹤。

午孟鹤嘻嘻笑着看她,这时李莉的爸爸顺着李莉的视线发现了午孟鹤,伸出夹着烟头的手打了个招呼。

“小…鹤!对吧,上次你来医院的时候我不在,没能和你们认识认识。”

“李叔叔好!”午孟鹤笑着回应。

“好了你!赶快走吧!看看你的肚子,胖成那样,能不能像小鹤爸爸那样健健身?”李莉没好气地说,“我们走,小鹤,别理他。”

午孟鹤点点头,站到李莉身旁,两人一齐转身朝教室走。稍微走了一路,午孟鹤探到李莉耳旁,问:“莉,你爸做什么工作的?”

“律师。”李莉简短地说。

“这不是挺关心你的?”午孟鹤回头,看见穿西装的男人还站在楼梯口处,看向这边。

“屁!刚刚一走进办公室什么都不知道,就嚷着要告马老师要告马老师,纯傻·逼。”李莉翻了个白眼。

午孟鹤噗嗤笑了,“那比张茗她爸什么都不管还是强上不少。”

“那倒是。可他也不常在家。”

教室门口,李莉刚刚的不高兴已一扫而空,笑着问午孟鹤:“周末去玩吧!”

“还得去上强化辅导课呢。”

“那周一呢?校庆结束得早,去逛街吧!”

“我有点想待在家耶。”午孟鹤兴致缺缺,向她笑笑。

“哦……”

看着李莉垂头失望的样子,午孟鹤跨进教室门,转身看着李莉:“我们去吧!等会儿问问张茗。”



**********
孟企收到短信时是下午 5:34,午孟鹤刚放学不久,消息上是饭店地点,没写赴约时间。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是否穿戴整齐,在镜子前按了按往后梳的头发,然后出了家门。

他坐出租车到了秀水路 104 号,走进叫做“Coucou&Cacao bistro”的西式家庭餐馆。店内色调主要为黄色,算是亮堂,地板上没有多余的碍人台阶。靠墙和靠窗方向各展开一排餐桌,中间走道的玻璃吊灯下,有个狭长的用餐吧台。孟企越过端着托盘的服务员,走向前台。

“请问魏女士在哪桌?魏妜环,中间的“yue”字比较难读……”

“欢迎,在 10 号桌,这边走进去,右手靠窗的地方,祝先生用餐愉快。”

“谢谢。”孟企往堂内走去。

魏小姐远远就看见孟企走近,把斜放的双腿正了正,两手交握放在桌上。

孟企走近,见她今天将头发梳在脑后,扎成一个丸子髻,一撮打卷的发丝从额头左边垂下,她上了红豆色的口红,画了末端微微上扬的眼线。

看着她,她今天穿着黑白格纹的羊毛粗花呢开襟外套,深色衣领往下是熠熠生光的银色单排扣。外套里面是一件暗红色 V 领薄毛衣。向下,灰色包臀短裙底,大腿被黑色丝袜紧紧裹住。

魏小姐紧了紧胸口衣襟,妆容精致的脸上浮出笑容。

“久等了。”孟企说,他拉开座椅。

“我也刚坐下来呢。”她将额前头发撩至耳后。

“小鹤和灿宝呢?”孟企问。

“啊?”少妇突然诧异地看向孟企,“她们不来啊,她没告诉你吗?”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含笑说:“呵呵,原来是这样。”

孟企挠了挠头,神情有点尴尬:“那咱们吃点什么吧。”

说着他拿起菜单,突然发现魏小姐在看他,孟企抬起头迎上目光,而她则突然将视线移向别处。

“喝点什么吗?”少妇问。

“简单喝点吧。”孟企回答,这时他看到窗外,街对面一位少年和一位少女正在经过,少年脸上没什么表情,少女笑得天真烂漫。

孟企对魏小姐说了句“你瞧”,两人看向窗外,马路上车辆左右掠过,远处少年和少女齐齐朝这边挥手,挥了一会儿,女孩推着小小的少年的双肩走掉了。

魏小姐倚着窗,手贴在后脑勺上,痴痴地看着外面,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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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53F  2023-06-07 08:53
(霜花小铃铃,飐叶响瑟瑟)
100楼自己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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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54F  2023-06-08 12:57
(霜花小铃铃,飐叶响瑟瑟)
第三十章   半熟

“站直一点。”孟企说。

女孩光脚踩在早晨冰凉的客厅瓷砖上,左右脚踩动了几下,然后将两只脚踝突出的骨头叠放在一起,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动了。

孟企将三角尺往下移,轻轻贴在她的头顶中央。

“3、2、1,好了,快跑。”

闻声,午孟鹤身体微微下沉做预备动作,然后发着咯咯的声音跑开了。

孟企左手将三角尺摁在洗手间门上,右手拿着笔在身高尺上画了条线,“154.2 cm。”

孟企短吁一口气,至少裙子和裤子不用着急大换血了。

午孟鹤站在电视机旁,双脚摆成一个直角形状,一会儿逆时针,一会儿顺时针转着圈,看着自己的睡裙飘扬起,盛住一兜一兜的被窗户反射进来的阳光。她一脸懒洋洋地哼着《五百英里》的民谣,每一次旋转都哼一句,停下时,就是句尾重音。

“你们最近节假日还真是多,连着是校庆和春游,马上五一又放 5 天。”

“老师们都说这个学期上课时间不够用。”

“那怎么办呢?”

“美术和体育课少了好几节。”

“哦。”孟企若有所思地回应着,然后向午孟鹤招招手。

午孟鹤把睡裙像外扯得鼓鼓的,像只鸭子哒哒地走了过去,自觉地把两臂举高。

孟企把手环到她的背后,拉开卷尺。

“爸,你和魏姐姐有拉手了吗?”

孟企松开手拿着尺头的手,表情略带嗔怪,像是没好气地伸出手指去戳女孩的前胸,瞄着左边的柔软山丘点下去。

“猜错啦,不在这里哦~”午孟鹤得意地笑着,并拉起裙摆,在孟企左右面前晃着。

两人已经很久没玩“猜红豆”的游戏了,以前午孟鹤平躺在床上时,孟企总是很轻松就点中小鹤的两边乳头,但是像今天这样她把衣物拉离身体,无异于蒙着眼睛摸象。

孟企靠着自己的肌肉记忆,往右边的乳房戳去。

“又错了,惩罚,换我猜了。”午孟鹤扬起小脸,放下裙子,伸出一根手指举在孟企胸前。孟企也不遮掩,站着任她玩,见小鹤的手左右不定,佯攻了几下,朝着孟企胸口直直戳下去。

正中目标,被戳中乳首的孟企往后缩了缩身体,午孟鹤得胜后欣喜异常,因为孟企体质较别人更怕痒,他的反应总能引得午孟鹤笑声连连。

“我还要来,你再给我猜一次。”孟企从受重创的状态恢复过来,说道。

“来吧。”午孟鹤又扯住自己的睡裙,朦胧的布料下依稀可见她腰部的曲线。

“这儿。”孟企说,做了个假动作。

“呀!”尽管没遭到攻击,但午孟鹤还是往后一躲,两根手臂护到了胸前,多亏这一举动,孟企看见了白色花边缝线下突起的圆圆轮廓,以及昙花一现般娇羞的凸点,它们完全站起来了。

等午孟鹤重新调整好姿势,孟企温柔地点触她的胸部,她那朝外耸立、勃发、延伸的某个小小触角,这一碰,指尖就反复触了电一样,它储存的力气被全部抽空,一动也不能动了。

“啊…”午孟鹤惊呼出声,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已环住了前胸,粉脸娇笑着看着孟企,却忘了要说什么。

玩乐已毕,孟企将皮卷尺隔着衣服套过午孟鹤的腋下,勒住两颗小红豆,在胸正前方交会,量好她的上胸围(乳首站立状态),84.6cm。

接着量得下胸围 74.8cm,午孟鹤看着蹲跪下来的孟企,他的脸挨着自己的一对翘乳,开口说: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和爸这样玩了。”

“毕竟你也长大了。”孟企轻轻说出仿佛酝酿过很久的回答。

“长大不好吗?”小鹤在胸前比划着,假想着一对大胸脯,她还伸出手指,示意两个乳尖所在的位置。

“快停,女孩子这样做很不好看。”孟企又假装生气。

腰围 58.4cm,臀围 85.2cm,孟企在自己的手机上记了记。

“爸,我那个好像要来了。”午孟鹤突然说。

“身体难受吗,应该是后天来。”他顺手翻了下日历。

“后天啊,后天就是春游,我不想去了。”

“还是去吧,机会也难得,带两张夜用 420mm 的放到包里,我一会儿会给冯老师打个电话,让你别去参加运动量多的活动,你可以一边休息一边看看花,吸吸新鲜空气。”

小鹤看着面前蹲伏着和她说话的男人,一把搂了住他的头。

她趴在孟企耳边小声说:“爸,这几天小豆有点涨涨的。”

“因为…”孟企下身一使劲,抱着女孩站了起来,“姨妈要来了嘛。”

孟企把小鹤举得高高的,双臂托着她棉花般的臀部,头埋在她的酥胸之间,他抱着她转圈,轻松的像是举着一个抱枕,一个填满糖果、羽毛、云朵的抱枕。

孟企对着睡裙猛吸了一口,肺中充满了柠檬香精以及小鹤身上香香的味道。午孟鹤看着他蹭自己的胸部,眼中满是柔情,然后像水一样包裹他更紧。

这样的姿势维持了一会,孟企感到小鹤有些要滑落的倾向,便扶住她的腰,将女孩细细的上身往上一颠,而她也顺势打开双腿,夹住了孟企的腰胯。

孟企摩挲着她那紧实挺翘的雪臀,拂过光滑幽深的股沟,用手拍了拍。

“唔嗯。”女孩脱口叫出声来。

孟企往沟缝深处探去,经过菊穴,摸到她微微敞开的娇小阴部。蜜汁已湮得到处都是了,糊住耻丘上面细细的毛发,粘在孟企的前襟。半闭半开的小洞温热无比,他的指节哧地一声滑进去半个,惹得小鹤身子一软,头架在孟企肩上,屁股直往下掉。

孟企的右手虚握着,用食指的第二指节不停地刮扫着洞口,搅动渗出的体液,发出有节奏的咕叽声。或许是那水声过于淫靡,小鹤脸涨得通红,双眼牢牢闭住,比平时贴孟企贴得更紧。

午孟鹤哈着气,睁开眼,费力地压低声音对孟企说:“魏姐姐如果知道我们这样,肯定会跑掉吧。”

“这个时候就不要提她啦。”

“哦。”小鹤应了一声,随即蹙紧眉头,无法克制地“啊啊”叫出声。

她把孟企的头揽到怀里,把他拢在自己沁出汗珠的胸前,下巴抵着孟企的头顶。

“爸,我快去了……”

话音未落,她的双腿夹了几下,光着的脚丫在空中胡乱抽动着,她咬着嘴唇,脸皱成一团。

事后,两人保持着最后的姿势坐在沙发上,他抱着她,她的双腿曲起夹在两人中间,她抱着他,他的耳朵贴着女孩的额头。

午孟鹤默默地对着孟企的肩膀咬了一口。

“啊?”孟企又痛又痒,不自觉地叫出声,“小鹤生气了?”

“不知道,最近就是经常会想咬你。”她在孟企耳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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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55F  2023-06-08 21:37
(霜花小铃铃,飐叶响瑟瑟)
大的要来了!
虽然想这么说,透露一下距离上本垒还要好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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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57F  2023-06-10 11:24
(霜花小铃铃,飐叶响瑟瑟)
第三十一章   暗香

孟企早早地送小鹤出了门,走到“爱齿口腔”的时候才 8 点多。

他推门进去,一看到里面的情况,身体突然定住,嘴也“喔”的张成了圆形。

立马,孟企笑眯眯地移开视线,把下楼时随手撕的开锁、安宽带之类的小广告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看见姚健和孟红盈紧贴着的嘴唇快速分开,自己妹妹羞得像个少女模样,这还是挺难得一见的,孟企坏笑着摇了摇头。

“孟哥。”姚健把手搭在孟红盈肩上,就好像身边站着的是自己的好哥们,孟红盈用手肘狠狠顶了他的肚子,转身往前台桌子走去。

“我来得有点早?”孟企问。

“不早啦。”孟红盈换上冷冷的语调说,翻开了护士执业资格学习材料。

孟企可太了解自己妹妹了,不知道这次她能维持学习的劲头多少天。

“拍了没?小鹤演出?”姚健清了清嗓子,就近在沙发上坐下。

演出指的是午孟鹤所在的 2-5 班在校庆汇演上展示的节目。

“长笛合奏,看看吧。”孟企把手机递了过去。

孟红盈不用一秒就从前台跑到了姚健身边,和他并肩坐着一起看起了视频录像。

视频里,嘈杂的学校礼堂、一排排高低起伏的黑色脑袋、台上念着台词的主持老师、穿着齐整校服上场的男女学生……

小鹤站在倒数第二排,表情有些僵硬,还不住地偷瞄一边的同学,看别人举起笛子,她也慌慌张张地把笛子送到嘴边。

姚健和孟红盈一边看一边开怀畅笑。

孟企在气氛感染下也不禁莞尔,好不容易才收住表情说:“差不多了吧。”

“再看一遍,我再看一遍。”不知何时孟红盈已把手机夺过,点了播放。



**********
正午刚过不久,孟企放下手里的活页夹,走到落地窗前稍作休息,他从兜里拿出手机,看到午孟鹤在 10 点时候发来过一则消息。

他打开社交软件,看见聊天列表最上面的小狗头像(某品牌的人气吉祥物),点开消息,一张照片映入眼帘。

看起来像是小鹤的随手一拍,占据照片百分之九十画面的是灰绿的灌木丛,一旁攀援植物螺旋着缠绕在枯黄的竹篱上,开着紫白和蓝白的花。由于拍摄角度的原因,午孟鹤拍到了一角天空,很蓝,没有云。在各种冷色杂糅下,画面深处是一片近似墨色的林子,隐隐透出一个茅草亭的顶盖。

孟企仔细瞅了这张照片好几分钟,仍看不出什么来。

“小鹤,吃午饭了吗?”他发消息过去。

“嗯。”

秒回的消息让孟企微微吃了一惊。

“刚刚爸在忙,没看到小鹤的消息。”

他正打算就那张照片说点什么,但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今天风有点大,爸,我会不会感冒呀?”

孟企似乎听到了自己肠子悔断的声音,瞬间眉头扭曲起来。

“都是爸不好,不该让你去的。”

“笨爸爸,逗你的啦,这件衣服很暖和。”

“肚子呢?疼吗?”

“保温壶里的红糖水该凉了,有喝完吗?”

“药吃了吗?”

等了几秒后,午孟鹤回了消息。

“吃饭前有点痛,吃完药现在好多了,我还能跑步呢。”

“别,好好休息一下吧。”

“坐着好无聊,能把爸带来就好了。”

“我也想去,今天早点去接你吗?”

“不啦,和茗她们坐大巴回去比较开心。”

孟企笑了笑。

“给我拍点照片,我想看看你去的那里什么样。”

“等我一会儿哦。”

孟企并没有等多久,就连着传来三张照片。

第一张是一片草甸的远景,十分干净的绿色草皮朝画面尽头延绵着,数不尽穿着校服的学生正在远处走动,依稀可以辨认老师和学生的混合队伍正在比赛拔河。不用说,张茗肯定在队伍里面,免不了又要摔几个跟头。

“草地上是不是挺滑的?”孟企有些担心地问,然后打开另外的照片。

第二张是少云的蓝色天空,仰拍镜头,将一旁大榕树的树冠也拍了进去,盘错的枝节与鲜嫩的叶片密密地织在一起,像一顶绿色的伞盖,隔绝了头顶上直射下来的阳光。孟企似乎听见了鸟叫,闻到了树干的味道,真真切切,仿佛自己就坐在小鹤身边。

第三张是午孟鹤刚下大巴时拍的,画面里有模糊的学生移动的身影,张茗和李莉两人站在车下,混凝土马路牙子上,画面的中央,比着“V”的手势。两人没在笑,反而是用两股认真的视线看着镜头。两个女孩都穿着蓝白撞色的校服,只不过张茗穿的是夏季校服,李莉的长袖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到了很低,露出里面绿白灰三色竖斑马纹毛衣。

孟企沉默着盯了第三张照片许久,才写下一串消息发给午孟鹤。

“小鹤,你看看早上给我发的那张照片,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个人谁在。”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小鹤回信。

“是李莉!我都没看出来!”

孟企打开 10 点发的那张照片,一眼就找到隐藏在树丛里的那件杂色毛衣,也怪不得小鹤她没能认出来,图片里李莉站在很远处且背对着镜头,黑色的头发和树枝混在一块儿,露出的一丁点肤色乍一看根本察觉不到。

“爸你好厉害。”

“我就说呢!李莉去上厕所之后就没人影了,我一个上午都没见到她。”

孟企鼻子翘得高高的,嘴角得意之色尽显。

突然他看见店外站着两个人影,抬头看过去,其中一位是魏小姐,另一位是一个肤色白皙长相妩媚的妇女,看不太出年纪,举止不像是 20 多岁,但保养得很好。魏小姐和她说了几句话,两人挥挥手告了别,魏小姐随即推门走了进来。

她先是看着孟企笑了笑,然后对姚健、孟红盈打了招呼,最后又喊了声“孟哥”。

接着的半个多小时里,由于没有顾客上门,姚健挤进两位女性的谈天中去,话题就自然而然地从找工作、房子、男人走向了姚健和孟红盈的同居生活与婆媳关系。孟企时不时插几句,有空就看看手机有没有新消息。

当话题不可逆地歪向婚姻两性时,最终演变成孟红盈对姚健的单方面抨击,仅持续了一会儿,魏小姐就起身打算离开。

“我去买菜了,今晚给灿宝和小鹤做点好吃的。”她说。

“哥你别看了,快和她一起去。”红盈在一旁怂恿。

“别了别了,孟哥还忙呢,小红你陪我吧,我和你还没聊够。”魏小姐看着孟企说。

“行!走!”她一拍腿起身。

“别都走啊,留下的全是男人,太没劲了。”姚健发出微弱且无意义的抗议。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的时候是 2 点 10 分,小鹤的消息。

“好哇,好哇,好哇。”

一连三个好,弄得孟企摸不着头脑。

“莉上午和男生幽会呢。”

孟企先是睁圆了眼睛,但立刻摆出理所当然的表情,最近他好像已经习惯类似的展开了。

“怎么突然消失那么久,班级集合了?”孟企问

“没呀,我去问莉了,她嘴硬死活不说,但我和茗看一眼就知道她在瞒着什么。就一直问一直问。”

“那她可真是属鸭子的。”

“对啊,刚刚才松口。”

“哎小鹤,灿宝不和你在一块儿吗?”

“傻爸,初一去的是烈士陵园啦。”

“哦。”

“爸,我和你说哦,莉现在脸可红了。”

立刻就有一张照片传来,孟企看了看,不由感叹这张肖像拍得是真的好,本来就清楚可怜的少女倔强地歪着头,脸似红烛,眸光烁烁,不枉她成为小鹤这届初二学生中,多少男孩心中的月光。

“你拍点自己的好不好?机会这么好,我还想再填填今年的相簿呢。”

聊天窗口里,又是一小会儿的凝滞。

“不要啦。”

“那我找张茗和李莉要。”

“不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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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59F  2023-06-12 22:02
(霜花小铃铃,飐叶响瑟瑟)
第三十二章   青

对午孟鹤来说,数字是有颜色的,例如看见“5”,她想到的是介于成熟的薄荷叶片和绿鹦鹉羽毛的颜色,比晴天的傍山湖泊的水色偏黄一些,这类似于一种游离的概念,产生于视神经把信号传到丘脑时的一瞬间,无法被表述,无法被分析。无论她多大年纪,要她随便找根蜡笔写下数字“5”,她总会选中颜色最接近的那根。

午孟鹤趴在沙发上,上半身披拂着蓝底白云的小薄毯,她用自己的脸撑着手掌大的小笔记本,使之不从沙发扶手边缘掉下去。她光着下半身,只穿着纯白色的内裤,双腿交叠着,以膝盖为轴心划着弧形。她用牙齿咬着笔盖,手中 G58 色号的马克笔划去了笔记本上清单,然后新起一页,书写“May 3rd”的大字。

孟企从厨房走了出来,左右手分别端着巴掌大的藤编水果篮和青色花瓣形小碟,放到了茶几上。篮子里堆叠着数颗红得发艳的草莓,碟子里则是白糖。

午孟鹤撑起上身,白净的躯干从毯子里显露,她脖子上天鹅环的银项链垂在双胸之间,微微摇晃。

“笔芯、宣纸……还有《朝花夕拾》没买!”

“还有防晒霜。”孟企说着,将满是水珠的双手在衣服上抹了抹。

“爸带我去吗?”

“昨天不是陪你了?一会儿和魏阿姨去趟市中心吧。”

午孟鹤点点头,伸出细长的胳膊,拿住一颗草莓。

孟企和她对视了几秒,笑着走回卧室。


大概三五分钟后,孟企抱着一叠衣服走了出来,放到午孟鹤身边的沙发上。

“爸,啊——”女孩斜抬起胳膊,举着着一颗蘸糖的草莓,送到孟企面前。

孟企张嘴一口叼住它,整个含入口中。

“酸吗?”午孟鹤问。

“甜。”

孟企从衣服堆中翻出白色的少女款背心式无痕文胸,从午孟鹤的头顶套了进去,扯了扯肩带和胸托以调整好位置。

午孟鹤低头一看,用小指头一勾,拉开文胸两个半球部分的中间连接处,让乳头自然地掉到舒适区域。

“爸你有看我的那本书吗?”

“哪本?”

孟企继续翻找衣物,接着掏出的是一件灰色长袖内搭,他举起两个袖筒,拿到女孩面前。小鹤握着拳把手伸了进去,然后把头钻进衣服里,孟企往下一拉衣服下摆,使之服帖地裹在胴体上,接着他粗粗的手指探进领口,把项链撩了出来。

“就是那个啦,我生你气的那次。”

“哦,那本,我前段时间想起来了,大学时读过。”

午孟鹤不说话了。

孟企捋开毯子,让小鹤站起来,她起身,手速很快地抓起一颗草莓。

男人拉下她雪白的内裤,她轻轻伸手阻拦,扯住了内裤的一边。

“昨天才换的。”

孟企没管她,略一用力,腿间的小片布料再没有阻碍,滑到膝盖上。

他停下动作,视线集中在丰盈、紧俏、毛发稀疏的三角地带,充满圣洁感的小缝从沿着底下的大腿闭合线一路上来,大概两厘米,变做一个浅而小的窝停住了。

“看,像不像钢笔笔头?”孟企看着她的小妹妹说。

“真的,好像噢!”女孩捧着肚子,吸气提腹,竭力探头观察。

于是,两人快活地笑了起来。

孟企继续往下脱她的内裤,午孟鹤抬脚,让内裤先后离开脚尖,将草莓塞到嘴唇之间。

沙发上孟企的手机响起了电话铃声,他拿起看了看,是大姐午韶打来的。孟企按了静音,看了眼时间,把手机丢回沙发上。

孟企为她套上新的内裤,天蓝底色,紫色衬线,穿过细直双腿“啪”地搭在腰上,紧紧包住小臀。

“我不记得书里讲的什么了。”孟企说。

衣物堆里只剩外套和裤子,外套是昨天两人刚买的浅绿小碎花轻纱质地上衣,平翻花边小领口,束口长泡泡袖。他举起衣服拿到午孟鹤身前看了看。

“我不喜欢这本书。”

“为什么?”孟企把衣服套到小鹤头上。

“结局很不好,所有人都死了。”午孟鹤的脑袋从领口中钻出,她边捋袖子边说。

放任小鹤自己穿着衣服,孟企拿起白色的三分裤等在一旁。

女孩穿好上衣,将银项链放进外衣和衬衣之间,然后站起身。随后他为她穿上外裤,拉上拉链,将粗麻绑带打了个蝴蝶结。她的大腿随着身体动作绷紧又放松,不时擦到特意裁宽的裤管。这一身让她的腿看起来很细,还显得全身非常轻盈。

“我能看看吗?”

“算了啦,”午孟鹤忙说,“爸也没啥时间。”

“袜子?”孟企从自己裤子的屁股兜里掏出团成球的白袜,递给小鹤看。

“想穿长的。”

“多长的?”

“很长的。”

孟企抓抓下巴,返回卧室。

“再不穿就过了时候了。”午孟鹤在他身后说着,不停地消耗着果篮里的水果。

孟企在屋里翻找了很久,这才拿着一对过膝长袜走了出来,拿在手里像是淌在手心的牛奶。

“小公主,抬脚。”孟企半蹲在地上。

午孟鹤笑着,身体躺倒在沙发上,抬起小腿水平于地面。她的手伸下去抓起果篮,拿起最后一颗草莓,放在鼻子上使劲嗅了嗅,又放在嘴唇上。

白色丝袜缓慢地套过她的脚趾,脚背,脚踝,小腿,膝盖,大腿,指尖触碰处,越来越喧软,越来越粗实,越来越沉重,好似春夜的美梦。长袜的末端,紧紧勒住隐秘的大腿背侧,在腿肉上留下一圈压痕。

穿上一只,孟企再为她穿上另外一只。女孩立坐起来,挥了挥绿色的罗袖,腿在空中荡了一荡,看起来就像含苞未开的百合。

“好酸啊。”

午孟鹤唇含紫红的浆果,朝孟企挥手,嘴缝里发出声音:“爸,这个你吃。”

她凑脸向前,抓住孟企微热的胳膊。

孟企看着她,迟疑一下,伸嘴接过多汁的果实。

大门外轻轻地传来三声敲门声,孟企迅速咽下那颗草莓,站起来,拍了拍膝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女孩。

小鹤抿着嘴,眼里闪着许多星光,略微地扯了扯嘴角,示意他去开门。

“魏阿姨来了。”孟企走到门口。

他打开门,朝屋外的少妇说:“麻烦你了。”

“哪有。”

“那我就去店里了。”

午孟鹤穿上拖鞋跑了过来,嘴里喊着:“魏姐姐,灿宝。”

“小鹤你穿这身真好看,对了,出门之前阿姨给你绑个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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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60F  2023-06-14 16:43
(霜花小铃铃,飐叶响瑟瑟)
第三十三章   疏影

长假后返校的第一天,午孟鹤小步走在学校正门的宽阔走道上,她拐了个弯,踏上通往停车棚的小道。

“冯老师。”她朝前面喊。

穿着驼色大衣的妇女转过头来,她把手上提着的厚厚一扎文件搁回电动车的座椅上,顺了顺肩头挎包的背带。

“孟鹤。”

天阴阴的,正如路边走过的学生脸上不情不愿的表情,云层很厚,仅东边微穿出一点阳光。

冯老师等着她走近,挥手在小鹤面前轻轻扇了扇,将她头发上的柳絮扇落。

“今天有考试吗?”午孟鹤看着黑色皮质座椅上那一叠白纸。

“没有没有,这些啊,下册的知识点总结,我回头找杨纪敏给你们发下去。”

“我帮老师拿吧。”

午孟鹤跟在班主任身后,两手兜着那叠纸张,两人穿过瓷砖围砌的花坛,从侧门通道走进教学楼。午孟鹤听着班主任的暗色皮面玛丽珍鞋的方鞋跟在楼梯上有节奏地作响。

“李莉今天请假。”冯老师说。

“她身体又不舒服了?”

班主任转头看看她,没说话,只是摆摆头。

“这样啊,”她自顾自地说,“孟鹤,你知道李莉家地址吗?”

“嗯,知道的。”

走上二楼,拐角处张茗正探头审察着上下楼梯的学生。

“哎,张茗,干嘛呢?”班主任问她,有些莫名其妙。

“冯老师,我…我…找小鹤呢……”女孩浑圆的脸蛋迅速退回,脖子也缩了起来。

“说吧,什么作业没写?”女老师叹了口气。

“英语……”

“假期就顾着玩了呗?”

“……数学……”

冯老师眼睛瞪得大大的,说:“张茗你知道你成绩不行,还不……”

“……语文!”

午孟鹤和老师两人都呆住了。

“我、你个……你真的是胆大包天啊!”

张茗一看不妙,赶紧撒丫子跑。

“站住!过来。”班主任一声喝住,等张茗乖乖走回来,继续说:“你别想着在别的上课的时候补作业,等一会儿早操你别去了,来我办公室写!”

张茗连连称是,半笑不笑地看了眼小鹤。小鹤幸灾乐祸地回看她,并把手里的一叠卷子丢到她手中。

两个女孩跟着班主任走向 2-5 班教室,走了一阵儿,冯老师转向午孟鹤说:

“孟鹤,这几天把入团申请书写写吧。”

“啊?”

“共青团,没兴趣?”冯老师拍拍女孩的脑袋。

“有。”小鹤说。

“那就争取一下吧。”

三人一路听着走廊上的闲谈声前进,当路过四班的时候,“李莉”这个字眼钻入她们耳中。冯老师停下来,仔细听着声音的源头——一男一女趴在栏杆上聊天。

“……她和 10 班的高泽睡了,真的……”

冯老师已在沉默中走了上去,厉声吼向两人:

“在说什么闲话!给我回自己教室去!”

班主任额上鼓着青筋,满脸怒红,午孟鹤和张茗一声也不敢出,跟在老师身后走进 5 班教室。

接下来直到铃响的 20 分钟时间里,冯老师一直沉着脸站着窗边,嘴紧抿着看着同学走进教室。

她走上讲台,舒缓了一下脸部的肌肉,开口说:

“前天是五四青年节,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

女老师环顾了一下教室,目光在李莉的空座位上稍作停留。

“我想说的是,你们这届学生也可以申请入团了,积极一点,有意向的 5 月 14 号之前就把入团申请写好交上来,明白吧。”

看着一双双盯着自己的乌黑眼眸,她继续说下去:

“马上你们就要迎接你们的最后一次儿童节了,尔后,大家要有当一个青年的自觉,做事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好了,早读吧。”

午孟鹤翻开语文课本,又抬头看了看冯老师,而冯老师也回以视线。



**********
“茗,一起走去莉家。”午孟鹤将一只手穿过书包背带。

“她咋了,又生病了?”

“好像没,五一她有回你消息吗?”

“没有。”

“她连游戏都好几天没上线了。”

张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似乎从没这么安静过。

“走。”她对小鹤说。


到达李莉家花了两人大概 20 分钟时间,期间午孟鹤给孟企发短信说晚点回家。

“怪不得莉上下学都是他爸接送的。”张茗说。

午孟鹤没说话,按了按高层公寓的电梯。

两人坐电梯上到了 17 楼,按完门铃几秒后,李莉妈妈带着吃惊的表情为她们开了门。

玄关不大,客厅里是黑色简约风格的实木家具,李莉妈妈一边朝屋里走一边喊自己女儿的名字。

“莉,莉!李莉!李!莉!你快给我出来!听见没有!”

李莉的卧室门打开了,探出女孩的愁容。

“伯母,我俩进去了?”午孟鹤小心翼翼地问眼前的妇人。

“快去吧,和她聊聊,让她赶紧明天去学校上学。”

午孟鹤和张茗悻悻地走进李莉的卧室。

“你怎么了。”张茗上前就是一句。

午孟鹤见她眼圈红得像是发了炎似的,看着她的下眼睑又垂下眼泪来。

“别哭了,莉,莉?”张茗轻声地哄着面前的女孩。

“告诉我们吧,出什么事了?”午孟鹤伸手给她拿了纸抽,并拿手背捋了捋她披在眼前的长发。

“……爸,他骂我是……没脑子的蠢东西,还说我是废物,我妈也骂我……”李莉嘴一抽一抽地又哭起来。

午孟鹤与张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很喜欢他,我……我大脑一片空白,稀里糊涂就……”

张茗皱着的眉突然松开,问她:“莉,你是不是,做了?和那人。”

李莉点点头,换来张茗两眼一闭,不说话了。

“你也嫌弃我了是不是。”李莉说着,泪腺马上又要发作。

“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午孟鹤紧忙问道。

“你问她,她现在啊,是个女人了。”张茗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对小鹤说。

“你滚床单了?戴安全套了没?”午孟鹤恍然,连珠似地问李莉,“莉你不是比我还小吗?”

“是啊,咱们仨她最小,11 月生的,我们都还未成年呢。”张茗说。

“没戴……”李莉弱声弱气地说。

“生物保健课不都说了?”午孟鹤一脸着急地看着她。

“有怀孕吗?”张茗问。

李莉摇头:“那天回家后我越想越害怕,好像没过几天就和爸爸说了,他就马上带我去医院。”

“那、可、真是、太好了,莉啊,你有的时候真的是傻知道不?和未成年是犯法的,你拎不拎得清?”张茗说。

一阵沉默。

“几岁成年啊?”午孟鹤问。

“16?18?”张茗犹豫地说。

“性同意年龄……是 14 周岁。”李莉开口。

“你这不是知道得很清楚?”张茗说。

“爸这几天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的。”

“那你男朋友他……不会被……”张茗说。

“不要,我不知道,我不想他被抓……我的脑子好乱。”李莉一脸哭相,说着。

“你爸不是律师吗?”午孟鹤问道。

“那该怎么办啊!”女孩的眼眶里,眼泪又涌了出来。

“搞不好被抓了。”张茗说

“可他不也还没成年?”小鹤说。

“他已经好几天没回我消息了……”

“你还管他!”张茗大喊,“你自己没事就好了。”

敲门声传来,卧室门吱呀地被打开了。

“你俩留下吃个晚饭再走?”李莉妈妈探头进来问。

“不了伯母,我们这就走了。”午孟鹤说。

午孟鹤和张茗站起来,开始背书包,卧室门又被轻轻地关上了。

“这样吧,你把你爸电话给我,回头我帮你问问。”午孟鹤提议道。

“该回去了,李莉你还是在家多待几天吧,现在学校里……气氛也不太好。”张茗小声地说。

李莉身体贴了上来,她抓住了小鹤的胳膊。

“小鹤,帮我劝劝爸爸,好不?”

午孟鹤揉了揉她泪眼婆娑的脸蛋,说:“电话号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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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61F  2023-06-15 22:58
(霜花小铃铃,飐叶响瑟瑟)
第三十四章   带你乘风

午孟鹤坐在大巴上,独自一人坐在靠窗的座位。她看了眼手机,时间 8:18,拨出了孟企的手机号。

听着长约半分钟的嘟嘟声,她挂断了电话。

到地方了,十多位学生相继走下车门,午孟鹤跟在最后面,正要下车时,戴圆眼镜的女老师拦住了她,说:“午孟鹤,周老师托我对你说,‘放轻松,以后竞赛还有的是’。”

数学竞赛的考试场地选在了本市某所高中校园里,整一栋理科楼被划为考场。午孟鹤拿着参赛证找到了那间物理实验室和自己的座位。教室里的绿色实验桌很大,上面被贴上了一张张数字号码纸,两张桌子间装有水槽,也有许多涂鸦留在桌面各处。

午孟鹤坐在小转椅上,摊开习题本,没看几眼就开始四处打量起来,转头的时候,她发现左边座位的一位女孩正睁大着眼睛看自己。

看过去,她的骨架要比小鹤小很多,一双胳膊也凸显出瘦弱的感觉。出于好奇,也出于欣赏,午孟鹤不觉被眼前的女孩吸引,见她的皮肤被晒得很黑,裸露在外的部分接近麦色,脸上还有星星点点的浅痣。她绝不难看,却也不太能在人群中脱颖,她的黑色中短发很直很直,将巴掌般小小的脸蛋整颗包住。

她注意到午孟鹤的视线,一开始有点儿害羞,假装朝上看了看天花板,两腮抹上了蜂蜜色,但很快她又回以目光,她甩开直直垂到睫毛上的一小撮刘海,露出了底下粗短的眉毛和浑圆且明烁的眼睛,她的鼻子小而挺翘,鼻梁被环境光染得亮亮的,她的嘴唇很红也很薄,正微微动着。这女孩的表情就像一头小老虎在山林中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看鸟儿在小树梢头梳羽,午孟鹤心想。

“你是三中的?”女孩问午孟鹤,音调偏高,听起来有点像是类似木琴的声音。

由于过于突然,午孟鹤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轻轻地回应了一声:“嗯…”

女孩装作无事发生,自顾自把头转了回去。

“怎么了?”午孟鹤追问。

“没事,”女孩笑了,稍稍露出两颗白白的门牙和两边的虎牙,“你看起来不像是数学很好的样子。”

午孟鹤先是一愣,然后笑了出来,眼角余光里,她看见对面那个麦色皮肤的女孩眼眯成了缝,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这时小鹤才注意到女孩没穿校服,上身套了一件薄薄的黑色长袖,衣服上面印着的图案是女人的脸的剪影。

“你呢?是哪个学校的?”

“一中。”

午孟鹤点点头,话题随之结束,她不再去看那个女孩,视线回到桌上的习题册,继续看起了书。

离考试还有 30 来分钟的时候,午孟鹤瞟眼往左,看到黑衣服的女孩一手转着笔,一手托着脑袋,她正盯着考场教室的黑板发呆。

这时一个身穿红蓝色校服的男生大步走近,伸手拿起了女孩的笔袋,拉开笔袋拉链,随手掏出一只铅笔,动作一气呵成,甚至连口中话都没说完:

“喂!黑妹,我忘带铅笔了,你借我。”

午孟鹤被男生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只见那个女孩像被碰了逆鳞一样蹭地站起,一把夺回笔袋和铅笔,并高声骂了过去:

“借你妈!谁让你动的?”

男生看起来有点发怔,略微紧张地看了看周围人群,最后为了挽回点面子,开口说了句:“借根铅笔怎么你了?”

“死远一点。”

午孟鹤被吓得心惊肉跳,她看到女孩紧紧地攥着笔袋,分明有些爱护流露在眼中。于是午孟鹤当即拿出一根自动铅笔递给那男生,想着息事宁人。

“你不用理他。”女孩冲小鹤摇摇头。

“行了,我也不稀罕,没有也不照样考。”男生并没有接过笔,念念有词地转身走开了。

午孟鹤看着教室里的气氛逐渐尴尬,趁女孩还没看向自己,溜出了教室。

她去同层楼的洗手间上了个厕所,出来后,倚着围栏吁了口气。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午孟鹤急忙掏出手机,是孟企打来的。

“小鹤,还没开始考吗?”

“爸,还有 20 多分钟。”

“紧张吗?肚子饿不饿?”

“早上吃了那么多,哪里会饿啊。”

“是吗?我看你好像吃不太下。”

“是豆浆太烫啦,爸,你在干吗?”

“刚刚吗?和小健、小红姑姑一起看衣服,现在啊在擦桌子柜子。”

“什么衣服?哦,那个。”

“参加竞赛人多吗?”

“还行,外市来的学生很少。”

“咱们学校去了几个?”

这时,午孟鹤看见那个黑衣服的女孩走了过来,且一直盯着自己不放,慢慢地,她走进洗手间去了。

“……十三个。”

“有认识的同学吗?”

“一起上课那么久,早都认识啦。”

“也是哦。”

“爸,下午来接我呀。”

“好啊!几点考完?”

“……中午就结束了,还得坐校车回学校上课。”

“嗯。”

女孩一晃身子,从洗手间门后面探出半张脸,然后走了出来。

“不说了,爸,我得回教室了。”

“嗯,拜拜。”

“拜拜。”

黑衣女孩站在女洗手间门口静静地等着,等小鹤挂了电话,走过来说:“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午孟鹤点了一下头,把手机递了过去。

女孩接过手机,在上面摁了一通,一边抬眼看了看午孟鹤。

拨出号码后,她举起手机对午孟鹤晃了晃,露了个笑脸,然后走进洗手间去了。

不到一分钟,女孩就走了出来,她将手机递还给小鹤,并把身体靠在小鹤身边的围栏上。

“你和我一样,是单亲家庭吧?”女孩说,表情平静,丝毫不见刚刚吵完架的窘态。

午孟鹤瞪大双眼,问:“你怎么知道?”

“你是爸爸带大的,是不是?我刚才就在看你,发现你一次都没过摸头发之类的小动作,而且……”

午孟鹤的肩膀带动脑袋往后移了移。

“总在讨好别人,我一看就知道,我说的不对么?”

“嗯……”午孟鹤有点不安地看着她,“我妈妈在我 3 岁的时候去世了。”

麦色皮肤的女孩沉默了片刻,看得出有些意外。

“刚刚我骗了你,其实我是给爸爸打的电话。我早产,我妈在我出生后没两个月就得病死了。”

午孟鹤抬头看她,却发现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睛也依旧明亮。

“吃吗?给你了。”女孩手心里躺着一条黑巧克力,递在午孟鹤面前。

“谢谢。”午孟鹤接过来,心里想的是‘这口味像极了面前这个女孩’,转眼一想:今天不是 5.20 么?

自然地,两人敞开嘴聊了起来,说着学业、课堂、学校教师、良损朋友,或相同或不同,又聊了家里、亲戚、住的地方等等,分着吃完了巧克力。两人忘记了生疏,仿佛打一开始就认识。

午孟鹤直起身子,看了下手机:“我们回去吧,要开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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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赛题并不难,对于已经上完初三数学以及一点高中数学内容的三中数学强化班来说,没有非常犯难的问题,关键看是否已经能用高级的数学思维拆解题目。

两个半小时的测试结束后,午孟鹤开始收拾文具和携带物品。她走出实验室,来到理科楼楼下,四处张望寻找同校同学以及带队老师的身影。

突然她看见那个与她同桌的黑衣女孩,正从楼前走过,身边跟着一个高大、细瘦、体态不佳的中年男人。两人悄悄地说着什么,男人伸手想去拉女孩的肩膀,结果被女孩一顿好骂:

“这么多人,你有点眼力见好吗?”

男人哎哎地点着头,把手垂下。

女孩抬头看向男人,表情却是温柔的。突然她余光瞥见了午孟鹤,回头挥了挥手。

午孟鹤踏出一步,喊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江雪儿!你呢?”

“午孟鹤。”

江雪儿眯着眼龇牙笑了笑,然后转回头去。

“谁啊?认识的人?”男人问女孩。

“嗯,”她细声对男人说,“一个和我一样的女孩。”